嶺之南，嶺之北，兩片閒田明歷歷。
祖翁付與好兒孫，各服先疇食舊德。
春而稼，夏而穡，秉耒躬耕憑眾力。
養(yǎng)成一隊(duì)水牯牛，觲角黧奴爭奉職。
鼻孔任穿牽，皮膚聽鞭策。
長欃犁破隴頭云，洗腳歸來日西夕。
主人顧盼無重輕，芻牧隨時(shí)暫休息。
把火照牛牛尾多，或?qū)嫽騾呕蚍磦?cè)。
中有頑牛頑可憐，豐骨棱棱雙眼白。
鼻孔撩天奈若何，全身渾是頑皮韃。
不穿繩，不拽索，散誕溪山忘軌則。
牧人一見輒生嗔，懶惰無成交遍謫。
頑牛仰首鳴，主人須委悉。
我從山中來，未嘗慣形役。
辜負(fù)主人恩，豢養(yǎng)無功績。
雖無功，微有益。
頑不犯苗稼，頑不饕飲食。
頑能教兒孫，牽犁還負(fù)軛。
真頑無干戈，真頑無柴柵。
真頑無愛憎，真頑無揀擇。
真頑無疏親，真頑無主客。
真頑無有亦無無，無無亦無頑叵測(cè)。
要議真頑頑不頑，問取虛空須點(diǎn)額。
東郊春草青，西溪秋水碧。
隨分納些些，一去如遺跡。
殷勤揮手別同牢，歸臥家山枕頑石。
嶺南嶺北誰知音，出格相看須破格。
一所欄圈半把茅，付與頑牛作家宅。
寬不寬，窄不窄，渴飲饑餐隨所適。
此是頑牛得意時(shí)，頭角四蹄非所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