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舍賦(879年12月) 唐 · 陸龜蒙
江上有田。田中有廬。
屋以菰蔣。扉以籧篨。
笆籬楗微。方竇欞疏。
檐卑欹而立傴僂。戶偪側(cè)而行趑趄。
蝸旋頂隆。龜拆旁涂。
夕吹入面。朝陽曝膚。
左有牛樓。右有雞居。
將行膯遮。未起啼驅(qū)。
宜從野逸。反若囚拘。
天隨子愀然而吁。復(fù)自諫曰。
祿以代耕。如無祿歟。
無祿無耕。為工商歟。
有沮溺之賢。以仕易農(nóng)乎。
有輪扁之道。以仕易工乎。
有弦高之義。以仕易商乎。
今則不然。能無說焉。
蓋仕不愧祿而揣政。咸率人以奉己。
使農(nóng)工之洎民。棄其守而趨仕。
農(nóng)之仕墮于力而希歲。工之仕巧于文而幸貴。
商之仕射其肥而啖利。所以國靡兇荒之儲(chǔ)。
家乏完堅(jiān)之器。人闕有無之備。
莫不由是。加以上多而下寡。
不勝剝喪之苦。轉(zhuǎn)從盜聚而充熾。
嗚呼。吾丁此時(shí)。
何以逭之。將提新書。
抱野史。上干天子之有司。
如怒蛙之跳梁于風(fēng)。而自謂登乎龍籍。
不其遠(yuǎn)而。有牛角角。
有田棋棋。不值惡歲。
未嘗孔饑。今則陽亢而驕。
苗渴而萎。千穗百粒。
穫夫涕洟。饘于是。
粥于是。信夫鼎銘之我欺。
彼為圣人。儉者茅茨。
勞者胼胝。顧予懦夫。
勤陋何疑。有鰥在下者。
舉舜之德。毋惟汝諧者。
授禹之辭。不舉不授。
雖圣胡為。乃繼而為詩。
道不可不若。天不可不樂。
謹(jǐn)爾溝塍。利我錢镈。
聊以卒歲。更俟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