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獵賦（720年） 盛唐 · 李白
白以為賦者古詩之流。辭欲壯麗。義歸博達(dá)。不然。何以光贊盛美。感天動神。而相如子云。競誇詞賦。歷代以為文雄。莫敢詆吁。臣請語其大略。竊或褊其用心。子虛所言。楚國不過千里。夢澤居其大半。而齊徒吞若八九。三農(nóng)及禽獸無息肩之地。非諸侯禁淫述職之義也。上林云。左蒼梧。右西極。考其實地。周袤才經(jīng)數(shù)百。長揚(yáng)夸胡。設(shè)網(wǎng)為周阹。放麋鹿其中。以搏攫充樂。羽獵于靈臺之囿。圍經(jīng)百里而開殿門。當(dāng)時以為窮壯極麗。迨今觀之。何齷齪之甚也。但王者以四海為家。萬姓為子。則天下之山林禽獸。豈與眾庶異之。而臣以為不能以大道匡君。示物周博。平文論苑囿之小。竊為微臣之不取也。今圣朝園池遐荒。殫窮六合。以孟冬十月。大獵于秦。亦將耀威講武。掃天蕩野。豈淫荒侈靡。非三驅(qū)之意邪。臣白作頌。折衷厥美。其辭曰。
粵若皇唐之挈天地而襲氣母兮。粲五葉之葳蕤。
惟開元廓海宇而運(yùn)斗極兮?？偭ブ馕?。
誕金德之純精兮。漱玉露之華滋。
文章森乎七曜兮。制作參乎兩儀。
括眾妙而為師。明無幽而不燭兮。
澤無遠(yuǎn)而不施。慕往昔之三驅(qū)兮。
順生殺于四時。若乃嚴(yán)冬慘切。
寒氣凜冽。不周來風(fēng)。
元冥掌雪。木脫葉。
草解節(jié)。土囊煙陰。
火井冰閉。是月也。
天子處乎元堂之中。餐八水兮休百工。
考王制兮遵國風(fēng)。樂農(nóng)人之閒隙兮。
因校獵而講戎。乃使神兵出于九闕。
天仗羅于四野。徵水衡與林虞。
辨土物之眾寡。千騎飆掃。
萬乘雷奔。梢扶桑而拂火云兮。
刮月窟而搜寒門。赫壯觀于今古。
嶪搖蕩于乾坤。此其大略也。
而內(nèi)以中華為天心。外以窮發(fā)為?？?/span>。
豁咽喉以洞開。吞荒裔以盡取。
大章按步以來往?？涓刚癫叨甲摺?div id="6rz0dsa" class='inline' id='poem_sentence_21_1366892_comment'>
足跡乎日月之所通。囊括乎陰陽之未有。
君王于是撞鴻鐘。發(fā)鑾音。
出鳳闕。開宸襟。
駕玉輅之飛龍。歷神州之層岑。
游五柞兮瞰三危。挾細(xì)柳兮過上林。
攢高牙以總總兮。駐華蓋之森森。
于是擢倚天之劍。彎落月之弓。
昆崙叱兮可倒。宇宙噫兮增雄。
河漢為之卻流。川岳為之生風(fēng)。
羽毛揚(yáng)兮九天絳。獵火燃兮千山紅。
乃召蚩尤之徒。聚長戟。
羅廣澤。呵雨師。
走風(fēng)伯。棱威耀乎雷霆。
烜赫震于蠻貊。陋梁都之體制。
鄙靈囿之規(guī)格。而南以衡霍作襟。
北以岱恒作袪。夾東海而為塹兮。
拖西冥而流渠。麾九州之珍禽兮。
回千偫以坌入。聯(lián)八荒之奇獸兮。
屯萬族而來居。云羅高張。
天網(wǎng)密布。罝罘綿原。
峭格掩路。蠛蠓過而猶礙。
蟭螟飛而不度。彼層霄與翳榛。
空翔鳥與伏兔。從營合技。
彌巒被岡。金戈森行。
洗晴野之寒霜。虹旗電掣。
卷長空之飛雪。吳驂走練。
宛馬蹀血?？M眾山之聯(lián)綿。
隔遠(yuǎn)水之明滅。使五丁推峰。
一夫拔木。下塹高頹。
深平險谷。擺椿栝。
開林叢。喤喤呷呷。
盡奔突于場中。而田疆古冶之疇。
烏獲中黃之黨。超崢嶸。
獵蒼莽。喑嗚哮?。
風(fēng)旋電往。脫文豹之皮。
抵元熊之掌。批狻手猱。
挾三挈兩。既徒搏以角力。
又揮鋒而爭先。行甝號以鶚睨兮。
氣赫火而歊煙。拳封貒。
肘巨狿。梟羊應(yīng)叱以斃踣。
?貐亡精而墜巔?；蛩槟X以折脊。
或噴髓而飛涎。窮遐荒。
蕩林藪。扼土伯。
殪天狗。脫角犀頂。
探牙象口。掃封狐于千里。
捩雄虺之九首。咋騰蛇而仰吞。
拖奔兕而卻走。君王于是峨通天。
靡星旃。奔雷車。
揮電鞭。觀壯士之效獲。
顧三軍而欣然。曰夫何神詟鬼慄之駭人也。
又命建夔鼓。勵武卒。
雖轥轢之已多。猶拗怒而未歇。
集赤羽兮照日。張烏號兮滿月。
戎車轞轞以陸離。彀騎煌煌而奮發(fā)。
鷹犬之所騰捷。飛走之所蹉蹶。
攫麇麚之咆哮。蹂豺貉以掛格。
膏鋒染鍔。填巖掩窟。
觀殊材與逸偫。尚揮霍以出沒。
別有白??飛駮。窮奇貙獌。
牙若錯劍。鬣如叢竿。
口吞殳鋋。目極槍櫓。
碎瑯弧。攫玉弩。
射猛彘。透奔虎。
金鏃一發(fā)。旁疊四五。
雖鑿齒磨牙而致伉。誰謂南山白額之足睹。
總八校。搜四隅。
馳專諸。走都盧。
趫喬林。撇絕壁。
抄獑猢。攬貊?（豸國）。
囚鼬鼯于峻崖。頓豰貜于穹石。
養(yǎng)由發(fā)箭。奇肱飛車。
巧括更羸。妙兼蒲且。
墜鸀鳿于青云。落鴻雁于紫虛。
捎鸧鴰。漂鸕●90CD。
彈地廬?？丈窬印?div id="atj4mu1" class='inline' id='poem_sentence_96_1366892_comment'>
斬飛鵬于日域。摧大鳳于天墟。
龍伯釣其靈鰲。任公獲其巨魚。
窮造化之譎詭。何神怪之有馀。
所以噴血流川。飛毛灑雪。
乍若乎高天雨獸。上墜于大荒。
又似乎積禽為山。下崩于林穴。
陽烏沮色于旭日。陰兔喪精于明月。
思騰裝上獵于太清。所恨穹昊之路絕。
而忽也莫不海晏天空。萬方來同。
雖秦皇與漢武兮。復(fù)何足以爭雄。
俄而君王茫然改容。愀若有失。
居安思危。防險戒逸。
斯馳騁以狂發(fā)。非至理之宏術(shù)。
且夫人君以端拱為尊。元妙為寶。
暴殄天物。是謂不道。
乃命去三面之網(wǎng)。示六合之仁。
已殺者皆其犯命。未傷者全其天真。
雖剪毛而不獻(xiàn)。豈割鮮以染輪。
解鳳凰與鸑鷟兮。旋騶虞與麒麟。
獲天寶于陳倉。載非熊于渭濱。
于是享獵徒。封勞苦。
軒行炰。騎酌酤。
韜兵戈?；鹁W(wǎng)罟。
然后登九霄之臺。宴八纮之圃。
開日月之扃。辟生靈之戶。
圣人作而萬物睹。覽蒐岐與狩敖。
何宣成之足數(shù)。哂穆王之荒誕。
歌白云于西母。曷若飽人以澹泊之味。
醉時以醇和之觴。鼓之以雷霆。
舞之以陰陽。虞乎神明。
狃于道德。張無外以為罝。
琢太樸以為杙。頓天網(wǎng)以掩之。
獵賢俊以御極。若此之狩。
罔有不克。使天人晏安。
草木蕃殖。六宮斥其珠玉。
百姓樂于耕織。寢鄭衛(wèi)之聲。
卻靡曼之色。天老掌圖。
風(fēng)后侍側(cè)。是三階砥平。
而皇猷允塞。豈比夫子虛上林。
長楊羽獵。計麋鹿之多少。
誇苑囿之大小者哉。方將延榮光于后昆。
軼元風(fēng)于邃古。擁嘉瑞。
臻元符。登封于太山。
篆德于社首。豈不與乎七十二帝同條而共貫哉。
君王于是回蜺旌。返鑾輿。
訪廣成于至道。問大隗之幽居。
使罔象掇元珠于赤水。天下不知其所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