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成帝時(shí),客有薦雄文似相如者,上方郊祀甘泉泰畤、汾陰后土,以求繼嗣,召雄待詔承明之庭。正月,從上甘泉還,奏《甘泉賦》以風(fēng)。其辭曰:
惟漢十世,將郊上玄,定泰畤,雍神休,尊明號(hào),同符三皇,錄功五帝,恤胤錫羨,拓跡開統(tǒng)。
于是乃命群僚,歷吉日,恊靈辰,星陳而天行。
詔招搖與太陰兮,伏鉤陳使當(dāng)兵。
屬堪輿以壁壘兮,捎夔魖而抶獝狂。
八神奔而警蹕兮,振殷轔而軍裝。
蚩尤之倫帶干將而秉玉戚兮,飛蒙茸而走陸梁。
齊總總以撙撙,其相膠轕兮,猋駭云迅,奮以方攘。
駢羅列布,鱗以雜沓兮,柴虒參差,魚頡而鳥?。
翕赫曶霍,霧集而蒙合兮,半散昭爛,粲以成章。
于是乘輿乃登夫鳳皇兮而翳華芝,駟蒼螭兮六素虬,蠖略蕤綏,漓虖襂纚。
帥爾陰閉,霅然陽開,騰清霄而軼浮景兮,夫何旟旐郅偈之旖旎也!
流星旄以電燭兮,咸翠蓋而鸞旗。
敦萬騎于中營(yíng)兮,方玉車之千乘。
聲駍隱以陸離兮,輕先疾雷而馺遺風(fēng)。
凌高衍之嵱嵷兮,超紆譎之清澄。
登椽欒而羾天門兮,馳閶闔而入凌兢。
是時(shí)未轃夫甘泉也,乃望通天之繹繹。
下陰潛以慘廩兮,上洪紛而相錯(cuò)。
直峣峣以造天兮,厥高慶而不可乎彌度。
平原唐其壇曼兮,列新雉于林薄。
攢并閭與茇葀兮,紛被麗其亡鄂。
崇丘陵之駊騀兮,深溝嵚巖而為谷。
往往離宮般以相燭兮,封巒石關(guān)施靡乎延屬。
于是大廈云譎波詭,摧嗺而成觀。
仰撟首以高視兮,目冥眴而亡見。
正瀏濫以弘惝兮,指東西之漫漫。
徒徊徊以徨徨兮,魂眇眇而昏亂。
據(jù)軨軒而周流兮,忽坱圠而亡垠。
翠玉樹之青蔥兮,璧馬犀之瞵?。
金人仡仡其承鐘虡兮,嵌巖巖其龍鱗。
揚(yáng)光曜之燎燭兮,垂景炎之炘炘。
配帝居之縣圃兮,象泰壹之威神。
洪臺(tái)崛其獨(dú)出兮,?北極之嶟嶟。
列宿乃施于上榮兮,日月才經(jīng)于柍桭。
郁律于巖窔兮,電倏忽于墻藩。
鬼魅不能自逮兮,半長(zhǎng)途而下顛。
歷倒景而絕飛梁兮,浮??蠓而撇天。
左欃槍而右玄冥兮,前熛闕而后應(yīng)門。
蔭西海與幽都兮,涌醴汨以生川。
蛟龍連蜷于東崖兮,白虎敦圉乎昆崙。
覽樛流于高光兮,溶方皇于西清。
前殿崔巍兮,和氏玲瓏。
炕浮柱之飛榱兮,神莫莫而扶傾。
閌閬閬其寥廓兮,似紫宮之崢嶸。
駢交錯(cuò)而曼衍兮,???隗乎其相嬰。
乘云閣而上下兮,紛蒙籠以棍成。
曳紅采之流離兮,飏翠氣之宛延。
襲琁室與傾宮兮,若登高眇遠(yuǎn),亡國(guó)肅乎臨淵。
回猋肆其碭駭兮,翍桂椒而郁栘楊。
香芬茀以穹隆兮,擊薄櫨而將榮。
薌呹肸以棍批兮,聲駍隱而歷鐘。
排玉戶而飏金鋪兮,發(fā)蘭蕙與??藭。
帷弸彋其拂汨兮,稍暗暗而靚深。
陰陽清濁穆羽相和兮,若夔牙之調(diào)琴。
般倕棄其剞劂兮,王爾投其鉤繩。
雖方征僑與偓佺兮,猶彷佛其若夢(mèng)。
于是事變物化,目駭耳回,蓋天子穆然,珍臺(tái)閒館,琁題玉英,蜎蜎蠖濩之中。
惟夫所以澄心清魂,儲(chǔ)精垂恩,感動(dòng)天地,逆釐三神者;
乃搜逑索偶,皋伊之徒,冠倫魁能,函甘棠之惠,挾東征之意,相與齊乎陽靈之宮。
靡薜荔而為席兮,折瓊枝以為芳。
清云之流瑕兮,飲若木之露英。
集乎禮神之囿,登乎頌祇之堂。
建光耀之長(zhǎng)旓兮,昭華覆之威威。
攀琁璣而下視兮,行游目乎三危。
陳眾車于東坑兮,肆玉轪而下馳。
漂龍淵而還九垠兮,窺地底上回。
風(fēng)漎漎而扶轄兮,鸞鳳紛其銜蕤。
梁弱水之濎濙兮,躡不周之逶蛇。
想西王母欣然而上壽兮,屏玉女而卻宓妃。
玉女亡所眺其清矑兮,宓妃曾不得施其蛾眉。
方攬道德之精剛兮,侔神明與之為資。
于是欽柴宗祈,燎薰皇天,皋搖泰壹。
舉洪頤,樹靈旗。
樵蒸昆上,配藜四施。
東燭滄海,西耀流沙。
北熿幽都,南煬丹崖。
玄瓚觓?,秬鬯泔淡。
肸蚃豐融,懿懿芬芬。
炎感黃龍兮熛訛碩麟。
選巫咸兮叫帝閽,開天庭兮延群神。
儐暗藹兮降清壇,瑞穰穰兮委如山。
于是事畢功弘,回車而歸,度三巒兮偈棠黎。
天閫決兮地垠開,八荒恊兮萬國(guó)諧。
長(zhǎng)平兮雷鼓磕,天聲起兮勇士厲。
云飛揚(yáng)兮雨滂沛,于胥德兮麗萬世。
亂曰:崇崇圜丘,隆隱天兮。
登降峛崺,單埢垣兮。
增宮嵾差,駢嵯峨兮。
嶺巆嶙峋,洞無崖兮。
上天之縡,杳旭卉兮。
圣皇穆穆,信厥對(duì)兮。
徠祇郊禋,神所依兮,徘徊招搖,靈迉遲兮。
光煇眩耀,降厥福兮。
子子孫孫,長(zhǎng)無極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