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毛公祠(乾隆庚戌) 清 · 弘歷
七言律詩 押陽韻 出處:御制詩五集卷五十四
傳詩自是屬毛萇,宋代方知有紫陽(漢唐以來于毛傳詩序俱無異詞至宋朱子作集傳于是后儒方宗紫陽之說)。
幸得趙燕立博士,便云遷就亦中郎(朱子謂毛萇始引詩序入經(jīng)自齊魯韓三家之傳絕而毛說獨行讀者有所不通則為之委曲遷就云云然朱子雖別自立說而亦有拘而過當之處如鄭風自緇衣以下惟六篇與舊說相仿馀十五篇泥于鄭聲淫一語悉以淫奔斥之而置實事于不問殊失誦詩尚論之義且所謂鄭聲淫者以其聲近于淫靡非謂詩之以人言者無不屬之淫奔也如風雨之思君子子衿之刺學校廢揚之水之閔無臣將仲子之刺莊公山有扶蘇諸篇之刺忽此皆有實事可稽詎得概以淫奔目之乎向題七十二候虹始見詩觸類及此辯之頗詳然自宋以后雖皆宗朱子而毛說行之已久尚有典型虎賁中郎之思誰則無之)。
二南原合不稱國,十什只當獨號王(古有二南而無國風之名其不應稱國已見向所著國風正訛至平王東遷以后王號猶存孰從而降之為國以是知朱子集傳為十五國之風者非是)。
行館祠旁供一宿,馀閒考古遂成章。
按:古有二南無國風之名宋程大昌詩議首論之天下豈有周南之國召南之國亦豈有王統(tǒng)天下而謂之國之理(如詩云王國克生正謂文王尚未王天下為周一國之義耳)至豳乃追王之義或稱其先王之國尚可牽強然禮表記見國風之文乃漢儒所作其所引我躬不閱乃邶風非周召王豳也向曾為國風正訛辟其妄并詳稽古說加以論斷矣茲以東巡道經(jīng)毛萇故里采風之馀三復詩教輒有所見不能已于言夫詩先春秋而刪者也春秋尊王故于每年之春首揭以王公羊傳云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tǒng)也詩之王即春秋之王也孔子作春秋尊王如此而于刪詩顧以王列于國且入于衛(wèi)之后鄭之前有是理乎孔子生于魯父母之邦故為頌魯非王之諸侯乎孰謂孔子尊魯而反卑王乎詩十馀國編比后先解經(jīng)家多曲說孔穎達謂王爵仍存不可過于后諸侯故次于衛(wèi)夫衛(wèi)王臣也不可后他國獨可后衛(wèi)乎名分所在可少抑不可過抑是五十步之笑百步耳歐陽修謂衛(wèi)王以世爵比也王之爵受之天衛(wèi)之爵受之王曷可比也張載謂若非以衛(wèi)分之則王無異于正風也風之正變讀其詩者自知之何待分且雅正變之間復以何者分之乎曹稡中謂天下無王而寄元于魯故曰王者之跡熄而詩亡孔子魯人春秋魯史魯人修魯史書魯元理也王詎可寄若如所言則是春秋繼詩乃曹魏九錫之文趙宋袖中之詔也侮圣言滋甚惟王應麟謂襄二十九年季札觀樂為之歌王孔子至哀十一年始自衛(wèi)反魯降王于國風非孔子也差為有據(jù)蓋孔子之刪詩因其舊次耳我皇祖欽定詩經(jīng)傳說匯纂備引諸家之說而以朱子所言十五國風次序恐未必有意置于篇末圣見超卓已微示折衷可以鉆仰窺測矣其時李光地親承圣教亦有王號猶在誰則降之之說韙矣予以為王宜列于二南之后十一國之前周之興而南也格被遍于武夫女子其遷而東也憂思結于行役之大夫盛衰之介如此與夏書之由甘誓而五子之歌商書由高宗肜日而西伯戡黎周書由君牙囧命而呂刑文侯之命同一意俾讀者憬然而悟惕然而思在上者念政教之施當端本善源在下者凜風俗之化當則古稱先一序次間俯仰興廢致此之由兢兢慎守始以見詩教之大也中庸曰非天子不考文予見及此為毛鄭以來說經(jīng)家所未有亦考文之一不難移置篇第頒諭學官改而行之顧經(jīng)文傳習已久不可更易唐明皇躋月令為禮記篇首予素所深鄙即曩時定麈角解改時憲而不改戴記之義也然誦圣言正大分所關系非淺鮮因于詩發(fā)其端而覼識于后以諗天下后世之說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