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言律詩
郵自鼎革后,水患之大,淮為最。考淮水發(fā)源于桐柏,釋名曰:淮,韋也,韋繞揚州北界,東至于海?!端?jīng)注》曰:淮水徑義陽,東過鐘離縣北、夏丘縣南,又東至馀縣,又東盱眙縣,東至廣陵淮浦縣,會黃河而入海,此其故道也。前明廢海運,復(fù)會通河以漕東南之粟,乃修歸仁堤,大茸高堰,障全淮使出清口,與河流會,藉淮刷黃,從云梯關(guān)入海。以故運道不梗而淮水亦不至為害。鼎革以來,堤防廢壞不修,順治十六年己亥,歸仁堤決,康熙元年壬寅,又決。洎自周橋開而淮水盡東注矣。淮水既東,清口之力遂弱,不足汰黃流之淤。久之,云梯關(guān)故道為積沙壅阻,于是黃水逆入清口,奔注洪澤湖,淮復(fù)挾黃為害,合二水,悉停蓄匯萃于高、寶諸湖。而下流范公堤諸閘久廢,其入海諸港口又皆湮塞,其受無涯,其歸無所,二十年來,七邑乃為之壑矣。乙丑夏,淮、黃交漲,郵城不沒者三版,予宅在城外,水深丈馀,坐臥小樓者匝月,洫洫乎抱為魚之恐。愁苦中輒賦一詩,得八首,非只紀事,實以告哀。夫治其源,宜修歸仁、固高堰;殺其流,宜開支河、浚???。今河臣于沿堤一帶,設(shè)立減水諸壩,又令每歲增堤土三尺,噫!于保堤則得矣,如水患何?留心民瘼者,宜思所變計焉。(一序中河臣之失與治河方略,如燭照數(shù)計而龜卜,乃事外者知之,而任事者惟守增土保堤故轍,杞人之憂何時可已耶?)
何年湮息壤,千里發(fā)胎簪。
洪澤陂難障,淮南害獨深。
尾閭原地勢,降割豈天心。
十萬生人命,經(jīng)旬突不黔。
報道歸仁決,須臾涌浪高。
羊頭何滾滾,釜底自滔滔。
草木先秋萎,魚龍竟日號。
不堪容膝地,霪雨又蕭騷。
即以城為岸,驚濤直撼城。
長湖無鳥過,六月已涼生。
野哭何人急,訛言半夜驚。
全家風浪里,秉燭坐深更。
泛宅知無計,危樓且共存。
半間連榻灶,八口雜雞豚。
嘔泄情懷惡,燔燒淚眼昏。
皇天吾不怨,幸免作魚黿。
藻荇牽高樹,荒村八九墟。
人情爭綱罟,劫運到詩書。
大廈何當庇,他鄉(xiāng)好卜居。
可憐空際雁,無處覓淚洳。
眼見污邪盡,高原卷亦空。
療饑思圣米⑴,御濕覓山芎。
不沒城三版,難租地一弓。
奇災(zāi)經(jīng)幾見,駭絕白頭翁。
⑴ 自注:唐宣宗大中六年,高郵大旱,民于官河中漉得異米,號“圣米”。
司空奉帝命,曷以拯災(zāi)黎。
上策惟通漕(仄聲。),奇勛在護堤。
歸墟迷海口,沙路塞云梯。
財賦維揚地,何堪竟作溪。
五行多錯迕,誰與問京房?
谷洛將無斗,淮黃久失常。
禹功真不再,天變故難詳。
激蕩悲風起,哀音徹大荒。
按:丙寅冬,予所觸目,見商阜所棲如鵝鴨鬼魅者幾人,不止如詩中所云。癸酉、乙亥秋更不堪矣。
河之為患,五六語盡之,疏通???,治河者倘急宜籌及。
河之為患,五六語盡之,疏通???,治河者倘急宜籌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