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fēng)
客歲門人有索予和楊龜山先生此日不再得吟者予以病謝筆墨未果也蹉跎歲華忽周星鳥搔首而追往日無一得可言相將去來而往者已不可追矣此日不再得古人豈欺我哉喟然太息者久之遂命門人歌先生之詩屬而和之是詠也蓋陳白沙先生先之矣一日而名動京師以為龜山復(fù)出予豈其人乎乃千秋舊案拈起重新龜山寧僅私一白沙哉將有為者亦若是矣和闋復(fù)命門人歌之予再歌先生之詩以亂之于是油然而興灑然有以自得也時丁巳夏四月既望
農(nóng)夫雨耕隴，蠶婦乾采桑。
雨旸各有為，節(jié)物懸彼蒼。
懷哉衣與食，宵晝恤流光。
矧伊丈夫子，人道立陰陽。
獨稟造物秀，生而射四方。
行行少且壯，發(fā)硎試光芒。
勤心追往哲，所用何不臧。
神圣非絕級，慮以斤斧戕。
千金握摶黍，拱璧塵秕糠。
生不蟪蛄值，死與狐貍藏。
豈無婉孌時，朱顏斗春芳。
花月玩朝夕，膂力誤方剛。
哲人驚拊髀，中夜起徬徨。
日昃不再中，發(fā)短不可長。
決此須臾命，刺虎奮卞莊。
萬法持一心，三復(fù)慎獨章。
六籍無真訣，猿狙浪登場。
亦有朱與翟，食人肆犬羊。
尼父援空空，顏生誣坐忘。
遂令西方教，乘虛逞雄強。
龂龂洙泗間，閩洛一葦航。
中啟龜山氏，后先秩天常。
乾愓指心法，致儆荒與亡。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悲傷。
道喪復(fù)千載，吾與點也狂。
① 李故以御史按浙請告歸今年內(nèi)察外推矣而王亦以御史出僉浙臬今年內(nèi)察并落職者也
去年李公初罷官，今年復(fù)起行省垣。
橫金作翰何桓桓，淮陽不薄都尉權(quán)。
出入中外羨才難，胡公不投磻溪竿。
自言臣故從長安，奉職無狀烏臺端。
城狐社鼠恣般般，一日怏怏歸掛冠。
青螺白鷺秋漫漫，心懷報國猶辛酸。
東西南北敢辭艱，會逢王公解浙鞍。
頗言世路多巑岏，時乎感慨心愈閒。
相與怡然樂考槃，君恩浩浩天地寬。
眾法合成嬰兒衣。
一法不解嬰兒機。
出聲喤喤孩且啼。
為兒說法知良知。
長則學(xué)為裘與箕。
予家蕺山為北郭勝處即王逸少故里也時或上山采蕺望郡大夫官舍倚鐘山蜒蜿如龍佳氣蔥郁昔人呼小蓬萊者近之而郡大夫泰符公以風(fēng)流儒雅治郡事不減元微之暇時風(fēng)日晴好或花明雪霽輒命駕登蕺上其巔倚亭而嘯夷猶自得既而訪逸少之遺蹤杳不可見則悵然回車予每從圭竇間望見公真飄飄有凌云之氣也昔華歆隱居走窺官人道上君子識其不終乃公固得稱吏隱于予何愧為賦采蕺以懷之山有亭即郡大夫所重建一時詫勝事云
上山采蕺留山阿，衱蕺下山日午蹉。
回首白云漫漫多，云中仙吏脫佩珂。
停驂獨上舞婆娑，九秋鶴唳搖林柯。
孤亭高標(biāo)白云窩，俯臨萬井如星羅。
悠然懷古山之陂，右軍遺跡今苔莎。
蓬蒿是處少經(jīng)過，叩門不見羊與何。
止留清池浴鴐鵝，旌干欲去道不呵。
北郭先生寤也歌，蕺山窈兮鐘山峨。
鐘山鳴琴聲相和，為我洗耳清云蘿。
我聞義仆有高永，事在河西禍洶洶。
高公一死殉封疆，仆義亦與封疆重。
為臣死忠仆死義，綱常萬古同一視。
于滕復(fù)有姬公仆，節(jié)槩棱棱若符契。
姓名附見絕命辭，李子守務(wù)堪揮涕。
守務(wù)之名何獨彰，廟貌且與魏豎峙。
君不記前者白蓮賊，倡亂滕陽越鄒嶧。
妖術(shù)一呼千百群，所至空城挈家室。
賊兵未至官輒逃，紛紛不數(shù)丞尉職。
豈無黃堂別駕尊，擁幰鄒城如傳客。
滕陽之令甫下車，慟哭巡城城已虛。
賊從東方破門入，橫來縣堂索縣符。
縳令不誅三日許，手執(zhí)笏板身衣朱。
再拜闔門乃雉經(jīng)，凄涼官舍奴子俱。
魏豎遂以滕印完，收骸甫畢先后誅。
賊黨相顧多縮頸，慷慨義烈生不如。
封疆小吏分固爾，此仆此死何其愚。
食人之祿分人憂，各為其主心非殊。
高臺道傍筑京觀，視彼完印功無算。
縋城之日一筐免，捷書只奏都堂彥。
錦衣世爵身上卿，盡是平民膏血換。
到今留得數(shù)空城，猶勝遼陽熊李竄。
因見近來官爵多，廉恥少，功名重，忠義小。
板蕩識忠臣，疾風(fēng)知勁草。
高官與大祿，愿得太平保。
凌閣擬形容，福堂享壽考。
雖有青史名，豈能及輿皂。
我今一日扶起高（巍）參軍、李（若水）侍郎，堂堂正氣垂風(fēng)霜。
要令節(jié)義高千古，身雖磔裂名猶芳。
人生百年終一死，安能靦顏茍活坐取侯與王。
吾家世明德，忠孝溯淵源。
誕啟司馬公，奕奕清譽鶱。
遞傳諸子姓，遺澤流潺湲。
我公正霞舉，后先推季昆。
雁行雖稍疏，一氣宛同根。
相期紹祖烈，如奉指南轅。
猶憶通籍時，示我書紳言。
千里始足下，清白當(dāng)共遵。
時予尚童稚，多愧中心諼。
蹭蹬世途久，雙鬢如霜繁。
居恒失晏笑，急難呼在原。
一日風(fēng)波夷，相戒守田園。
因思僨轅犢，終輸逸駕奔。
貞不與俗絕，清尤避人援。
當(dāng)其義所在，墨守失孟賁。
以此衡出處，完璧誰與倫。
抽簪近十載，佩芷襲芳蓀。
聲光歸肅穆，珍重玙與璠。
老成日云謝，尚有典型存。
公年視昔加，神氣如朝暾。
屆茲懸弧日，玉色清且溫。
勖哉忠孝思，先德留根痕。
愿舉南山詩，千載長氤氳。
晦昧塵土間，有物遺瓊琚。
一朝還故吾，欣賞知焉如。
什襲不足珍，清光照乘車。
佩之以遠(yuǎn)行，夷險非所虞。
會當(dāng)勤拂拭，莫羨他家玙。
諒為天下寶，永使時艱紓。
君子有攸往，周道矢如直。
輿衛(wèi)日以閑，輪轅豈徒飾。
是用鮮覆敗，危途自匡敕。
胡為適千里，強弩無末力。
終虞駑鈍材，中道曠乃職。
先民有典型，儒跡不終熄。
愿言后來人，聊從老馬識。
濯濯園中梅，矯矯雪中植。
凡物貴后凋，君子尚消息。
稍逢天運周，春風(fēng)意何極。
但嫌少嫵媚，妒彼桃李色。
孤賞賴伊人，庶以葆元德。
寂寞寰中人，去住乖通塞。
君為威鳳翔，我將冥鴻適。
各言期千秋，矢死靡有忒。
所愧還山去，生不辨黍稷。
謀生亦已疏，東皋有馀式。
往年惜分手，愴惻長相憶。
良晤難再尋，行行發(fā)京國。
千里或一士，百里或一圣。
何來得斯語，誤人如坑阱。
矮夫事觀場，笑啼安取正。
大道不擇人，有志視所竟。
況負(fù)超世姿，襟期互爭勝。
歷落風(fēng)煙中，時危氣逾盛。
以此話昕夕，千秋良可訂。
行行惜分手，轉(zhuǎn)發(fā)林皋興。
進(jìn)修貴及時，行止則云命。
各言勵初心，弗復(fù)疑孔孟。
巧拙雖殊方，勉之誠與敬。
信國不可為，偷生豈能久。
止水與疊山，只爭死先后。
若云袁夏甫，時地皆非偶。
得正而斃矣，庶幾全所受（時嗣瞻遺書以數(shù)子見商故答詩云云）。
留此旬日死，少存匡濟意。
決此一朝死，了我平生事。
慷慨與從容，何難亦何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