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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fēng)
① 哀故御史馀公闕守舒城死節(jié)而作
漢之季，洪流何湯湯。
赤子為龍蛇，蔓于漢于淮，割我城邑圖不祥。
天子曰：嘻，予何以奉宗廟、朝群臣、登明堂？
曰：予近臣御史闕，咨爾撫師古舒國。
閫以外，爾制之，賜爾三百衛(wèi)士斧與節(jié)。
毋黷民、毋究刑，茍附而安，文武并用禮之經(jīng)。
臣闕昧死頓首泣，主憂臣辱敢不力。
御史騎馬來，萬姓淚落喜且悲。
予我涂炭民，漢官威儀今見之。
東市牽牛羊，西市羅酒漿。
紛紛列道左，御史下馬相扶將。
諭以天子圣且愛，明見萬里外。
宵旰不遑食，兵爾饑爾苦顛沛。
御史雖愚頗知忠與慈，惟爾患難相扶持。
鼓爾鼓，旗爾旗，疾則疾，徐則徐，壯者戰(zhàn)守老者居，俾爾農(nóng)桑毋奪時。
桑青青，麥茫茫，牛羊走丘墟。
御史城上行，茅屋人家聞讀書。
以心感人心，敵至輒敗不敢窺。
城東啼虎豹，城西嘯熊羆。
蘄黃攻始退山越，什什伍伍來相圍。
裹瘡戰(zhàn)城南，吮血戰(zhàn)城北，大船小船捍江列。
嗟城中如流魚，御史奮臂城上呼。
悲風(fēng)揚(yáng)，塵沙起，白日無光士爭死。
廩無粟，士氣衰。
朝食城上草，暮煮城下箕。
癘疫相枕何流離。
御史斬愛馬，士卒不忍食。
日久援不來，矢盡兵殘益危迫。
梟騎死野戰(zhàn)，烏鳶銜肉流尸僵。
孤城坐殄瘁，土山地道不可當(dāng)。
御史誠不德，握手謝父老，爾民多殺傷。
御史登城北，面拜稱臣萬死無以報陛下，闔室竟與城俱亡。
楚山蒼蒼，楚水洋洋。
御史之節(jié)，功烈顯彰。
天之奎壁，地之河岳，人之綱常。
千載弗渝，日月普光。
誰能置廟復(fù)立社，享爾祀爾百世及天下。
按：（楊維楨評曰）音節(jié)古甚足為余公傳誦之古意可哀瑯然漢魏之音
夫書未可易言也，鳥跡既兆，蝌蚪出焉。
天雨粟而鬼魅泣，河圖出而龍馬傳。
八卦畫而結(jié)繩解，三才著而文明宣。
漆書汗簡去古益剝落，魯魚亥豕讀者窮磨研。
湯銘商彝仿佛款識在，秦封石鼓但見鎖紐連。
六經(jīng)多舛誤。
去圣逾千年。
倉頡莫可考，史籍何茫然。
李斯程邈更古制，篆里分草如云煙。
王次仲氏作楷法，趨時簡易隨方圓。
蔡邕夢神授八法，鐘梁張李尤精專。
中間作者不可數(shù)，太令小令聲名絕今古。
何天經(jīng)地緯而山峙川融，亦玉振金聲而龍翔鳳翥。
草字貴尊嚴(yán)，真字貴風(fēng)度。
大字貴結(jié)密，小字貴寬裕。
樂毅論、太史箴，筆力殊正直，嚴(yán)嚴(yán)乎忠臣烈士之心。
告誓文、曹娥碑，其容何莊敬，肅肅乎孝子順孫之儀。
孤雁賦、逍遙篇，興趣托高遠(yuǎn)，出塵拔俗何翩翩。
洛神賦、畫像贊，姿儀特閑雅，恭肅莊矜誰敢犯。
是皆見義以成文，非獨(dú)擅場而觴濫。
歐虞褚薛柳與顏，方駕并軌何桓桓。
米蔡蘇黃尚嫵媚，趙松雪公真杰出。
大書特書勒金石，清苦平生非一日。
昆山春早鳳雛鳴，溟渤霜寒海青出。
前輩落落如晨星，慨古閉門芳草生。
年來此事知者少，隱幾看云數(shù)歸鳥。
庭樹迎秋落葉涼，墨池經(jīng)雨蒼苔繞。
錢郎一年相別多，過我顏色如春和。
臨池刀筆已豹變，滿紙墨汁翻鯨波。
燕子日長休懶惰，莫向清風(fēng)北窗臥。
有鳥不鳴，一鳴驚人。
有鳥不蜚，一蜚沖天。
后生可畏未可量也，一羽云霄期勉旃。
按：（楊維楨評曰）又是一體
秦淮水，金溶溶。
群峰迤??以走北，萬壑曲折而朝東。
盤礴之秀，山川所鐘。
金精伏地斗牛爛，王氣燭夜風(fēng)云從。
以之定九鼎、制萬國，鳳臺鵲觀之壯，龍蟠虎踞之雄。
春風(fēng)三月城東路，紫陌紅塵映朱戶。
萬樹嬌花駿馬嘶，千條弱柳流鶯度。
楚榭春妝玉襯鈿，秦樓夜宴金搖步。
鬢墮秋痕曉霧輕，眉分晚黛朝云妒。
洛下誰論杜牧狂，臨邛不數(shù)相如賦。
故人結(jié)屋對江波，厭聽朝朝玉樹歌。
白苧裁成朝隱幾，黃庭寫罷晚觀鵝。
蕓窗太史三冬足，日閱牙簽常百軸。
志篤孫康映雪勤，心潛車胤囊螢讀。
舌捲波濤隘五湖，氣雄島峙吞三蜀。
南金赤箭，如圭如璋。
泰山北斗，景星鳳凰。
有志未可量也，期爾萬里風(fēng)云翔。
按：（楊維楨評曰）公子而文乎
古彝多款識，蟠螭漢篆存。
黃金銷土色，翠羽蝕雷文。
綺席流寒月，銀屏度影云。
蘭灰能裹寄，長吟盡夜分。
謬忝金閨籍，聯(lián)班趨晚朝。
逶迤西上門，窈窕長安橋。
殘雪帶遠(yuǎn)樹，夕陽在山腰。
不有同袍者，疇能慰寂寥。
阿爺五十四，憐汝才始生。
恩育夙夜謹(jǐn)，眉目秋水清。
行如生鹿跳，語若流鶯鳴。
當(dāng)時恣嬌頑，計日期長成。
爾祖豪杰姿，聲聞州郡欽。
一顧等成敗，片言能重輕。
田園亙阡陌，兵火成榛荊。
千頃遺寸波，百田才一塍。
官租因訟致，薄業(yè)寧躬耕。
不辭生理苦，所懼徭役并。
嗟予蚤失怙，慈親訓(xùn)遺經(jīng)。
遭時風(fēng)塵黑，扶日云霄青。
簪筆侍禁闥，通籍居承明。
衰年遂冉冉，薄宦徒營營。
辭官歸故園，葺屋依先塋。
看花眼如霧，種竹發(fā)已星。
貧無金在囊，家有書滿籯。
念汝未強(qiáng)壯，立身恐伶仃。
痛逼骨肉懷，感慈肝膽驚。
男兒在忠孝，業(yè)學(xué)崇勛名。
題詩冀爾識，慰我桑榆情。
深巷何窈窕，端居掩柴荊。
素心每無欲，寡樸輕浮榮。
慮盡默自守，神清淡忘形。
危坐白日晚，疏林微雨晴。
開窗幽鳥啼，蒲階芳草青。
焚香卷絲桐，愛此銷塵纓。
孤云野鶴唳，絕壑流泉鳴。
高懷曠而婉，雅音誰復(fù)聽。
古人良已久，寸心千古情。
郡齋文墨暇，履端集朋曹。
春意藹萱草，臘痕封柳條。
窗暄書蠹散，簾深爐麝飄。
嘉園剪新韭，芳壺湛清醪。
青甘浮橄欖，紫腹吹葡萄。
舒此羈旅況，豈夸樽俎豪。
禮簡貴情厚，心親自神交。
所念萍水逢，回首江漢遙。
天府重賢哲，山林來俊髦。
耆年多桑榆，席珍比瓊瑤。
何殊瀛洲步，未讓淮南招。
俯仰慰夙慕，綢繆幸今朝。
題詩謝永好，蕪詞慚草茅。
同氣義所感，永訣情更傷。
老淚酬荒草，孤酸割柔腸。
懸旌風(fēng)帶色，掩隧日無光。
豈止山陽笛，簫騷起白楊。
山館澹將夕，寒燈對爐熏。
墻陰古梅路，池深芳草春。
疏欞帶斜月，連床非昔人。
履綦無往跡，琴冊有馀塵。
坐感歲時改，心悲文采湮。
緘題不忍寫，悽惻淚沾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