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
① 述蘄春劉益甫所言，以為強暴不道者之戒。
勿輕釵與笄，勿賤裙與襦。
柘皋一女子，健勝百丈夫。
家住廬州東，庫藏饒金珠。
天陰夜抹漆，暴客萌覬覦。
胠篋不足較，父兄罹刳屠。
女年十五六，以色竟見驅(qū)。
捕捉星火急，亡命洞庭湖。
既為陶家婦，九嫂從渠呼。
寢息風浪中，四鄰唯菰蒲。
琴瑟未免合，積久產(chǎn)二雛。
春秋祭享絕，對面佯悲吁。
向來郎鬢黑，漂泊生白須。
身后乏寸土，奈我子母孤。
干戈又換世，幸在昔廛區(qū)。
何當決歸□，卒歲容相娛。
聞語略不疑，意謂癡且愚。
銳然□輕舟，攜抱登長涂。
青氈復舊物，水陸多膏腴。
女兒拜夫前，靈貺焉可誣。
兒初有秘祝，欲答神□扶。
紿郎俟西祠，徑往公府趨。
畫地訴首尾，曾不□錙銖。
官長怒咆哮，俄頃就執(zhí)俘。
械杻滿蟣虱，□□臨街衢。
使女坐其旁，笑頰如施朱。
自推二□□，□請加锧鈇。
官曰產(chǎn)爾腹，頗亦憐呱呱。
女□□□種，不可謂不辜。
環(huán)觀交感泣，猛烈今古無。
□事鬼神畏，失機或斯須。
甘露若訓注，反遭□□圖。
政類竇桂娘，兒同心實殊（桂娘，建中時人，見杜牧言。）。
隱忍寂寞濱，豈甘盜賊污。
白玉投青泥，至寶終莫渝。
此讎若不雪，何以見鳥烏。
一息傳萬口，南北通燕吳。
夫愿女為婦，婦愿女為姑。
綠林肝膽寒，低頭羞穿窬。
佳人固不幸，能還誰爾拘。
何事原巨先，遂使輕俠徒（見《前漢原涉?zhèn)鳌?。?/span>。
① 婦姓吳，小字二十，平陸人。適進士孫。
平陸有烈婦，地望雄諸吳。
從居孩提間，體貌迥爾殊。
舉家愛惜心，不啻千金珠。
眉拂夏繭蛾，鬢亸春林烏。
芙蓉羨顏色，冰雪羞肌膚。
十二巧針指，十四婉步趨。
姻戚未省識，閨閫何曾踰。
孫郎邑中秀，少小依師儒。
雙親為擇對，買紅纏酒壺。
青鸞得?鳳，誓結(jié)百年娛。
屈己接妯娌，盡心奉舅姑。
孰謂連理枝，半璧先摧枯。
春風合歡床，分守夜雨孤。
西鄰久欽慕（指王氏子。），誠與六禮俱。
賄好靡不周，下逮役使徒。
父兄去世亂，倉卒誰攜扶。
母嫂憐幼寡，且微反哺雛。
號訴竟莫察，僵仆氣不蘇。
同穴大義在，初言寧忍辜。
日聞勢轉(zhuǎn)逼，托媒致區(qū)區(qū)。
將汝已死婦，配我未葬夫。
朝決暮即行，參差當自屠。
王族忽承命，搔首久踟躕。
此事難為諧，此理古亦無。
女聞一撫掌，天道卒敢誣。
腐骨尚知愛，而況生人軀。
素志從此伸，里巷咸驚吁。
秋風萬馬來，所至皆丘墟。
粟堆坡頭路，月黑忘崎嶇。
鄉(xiāng)兵共烏合，焉能保不虞。
俄頃鼓聲絕，崩潰東北隅。
壯者被殺戮，弱者遭縻驅(qū)。
婦時飛懸厓，翩若赴水鳧。
皎皎盈尺玉，未甘蒼蠅污。
鮮鮮全匹錦，豈容濁穢涂。
向是健男子，足授丈二殳。
航海鲙長鯨，蕩荊縛于菟。
悲哉女子身，裙裾郁壯圖。
胡不具始末，奏之達帝都。
外則詔郡國，內(nèi)則正宮襦。
胡不搆祠宇，揭之當官衢。
近使感義節(jié)，遠使懲淫愚。
不然布臺閣，直筆一再濡。
特書彤史上，永世瞻范模。
惜君玉雪成老丑，知君近出太常后（太常名之杰，以諫南北征知名。）。
求田問舍計差早，恐君不是扶犁手。
長安冠蓋鬧于云，但說子真耕谷口。
此心肯處萬事了，直待鐘鳴奈衰朽。
溪山入眼畫樣新，雨翠煙嵐浮戶牖。
松亭可琴水可舟，中有石田三百畝。
剩鋤烏豆種紅秫，十分桑麻居八九。
軟浸豆屑飯晨犢，濃湯（去聲。）秫腴篘社酒。
冷盆繅絲給公上，挑燈紡績裹妾婦。
索錢豪吏喜食肉，準備羹材養(yǎng)雞狗。
荊棘滿野獨漏網(wǎng)，太常遺澤亦已厚。
軍興科徭古不免，為勸比鄰死莫走。
殘年得飽實大幸，傍舍偎籬插花柳。
君家平日無雜賓，我輩過門須一扣。
若非代北少陵翁，定是周南紫陽叟。
更闌朗詠除夜篇，聊與蒼生洗塵垢。
并刀射日霜華起，誰剪滄溟半邊水。
千年冷浸西南天，琉璃萬頃清無底。
瑤階玉殿圣母家，春陽走碎油壁車。
天陰人靜百鬼出，山風泠泠吹浪花。
花飛愁怕桂輪濕，蟄龍潛抱神珠泣。
馬蹄剝落夢不到，邂逅與君成雅集。
金斗瀲滟浮新香，秦客思家偏斷腸。
曲江池館定何似，滿眼青田空夕陽。
美人熒熒在何處，海闊天低隔煙霧。
珊瑚零落芙蓉空，咫尺相望迷去路。
翠輦金輿雙鳳皇，風吹環(huán)佩聲瑯瑯。
壺觴狼藉事已往，一日萬里愁茫茫。
劉郎竟是誰家客，歲晚霜華林葉赤。
美人熒熒在何處，鴨綠江頭江月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