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游臺(tái)山，既賦焉。明日過竹林，挹飛泉而樂之，曰：「是可與滔滔者同群」。別為《竹林泉賦》。

北山高寒，水不濡谷，至花涔泓，育王絕續(xù)。王子決奇觀于八表，縱遐武于千仞，獨(dú)相羊而永嘆，揖天潢之流潤(rùn)。曾去此之幾何，顧波瀾其誰吝？客有從余者曰：「夫子未睹竹林之水，盍往觀耶」？繚松麓之右界，面金宇以直出。振杖行嘯，山空響答，虎豹遁莽，龍蛇驚蟄。欻霽霧之褰駮，睨崩崖之卻立。瀑布淙瀉，林岫辟易。雷破斧而木碎紛，其雜雨雹也；星掣旗而石隕?，其曳芒角也。風(fēng)軿電策，蠼略碎磕，旄幡噪驅(qū)，鐘鼓奮作，其群帝馭氣而狩斯乎？縞裙練帨，繽綸襞積，煙霏輿沖，璣貝狼籍，其列真踏月而下嬉乎？亂流赴溪，竅石逶迤；沖牙玉佩，嘈雜爭(zhēng)馳。被草木之鮮滋，蔚云物之瑰奇。蹇淹留而下上，耿夕露之沾衣。揚(yáng)余袂而欲仙，前洪喬與為期。客曰：「自有天地，即有此泉，遒日月以俱邁，夫子將安取旃」？「客學(xué)詩乎？《詩》曰：『崧高維岳，峻極于天，維岳降神，生甫及申』。山川之秀杰，豈無與于吾人？故曰：石而不泉，則山不聲，周勃、霍光，汾陽、臨淮，未免于無文；泉而不飛，則聲不偉，酂侯、平陽，房喬、如晦，不優(yōu)于制禮。嘗與客躡鄰斗之高標(biāo)，臨掛壁之跳波，超萬累以獨(dú)遨，俯一氣之同和，立南榮而視余彷佛，余之謂何？將不但夫金堂石室，虹蜺光景之異；丹砂瑟瑟，芝草葩卉之多者矣。若乃一拳嵚岑，群潦鐘聚，氣偏產(chǎn)毒，物怪藏蠱，峭薄喧豗，尚奚足顧。彼謫仙之飛流，與漫翁之水樂，寧亦有是也哉」？客退然曰：「仆何足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