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言詩
新宮,成室也。宮室畢,乃祭而落之。又與群臣賓客燕飲,謂之成也?!鹫讯迥辍蹲髠鳌罚菏鍖O昭子聘于宋,公享之。賦新宮,又燕禮,升歌〈鹿鳴〉,下管〈新宮〉。今《詩序》無此篇,蓋孔子返魯之后,其詩散逸,采之不得故也。三百之篇,孔子既已刪定,子夏從而序之。其序不冠諸篇,別為編簡,縱其辭尋逸,則厥義猶存。若〈南陔〉、〈白華〉之類,故束晰得以補之。惟此《新宮》,則辭義俱失。茍非精考,難究根源。按新者有舊之辭也。新作南門,新作延廄是也。宮者,居處燕游宗廟之總稱也。土蔿城張以深其宮、梁伯溝其公宮,居處之官也。楚之章華,晉之虒祁,燕游之宮也。成三年,新宮災,禰廟之宮也。然則正言新宮,居處之宮也。蓋文王作豐之時,新建宮室, 宮室初成而祭之,因之以燕賓客,謂之為考,考成也。若宣王斯干、考成室之類是也。亦謂之落,落者,以酒澆落之也。若楚子成章華之臺,愿與諸侯落之類是 也。因此之時,詩人歌詠其美,以成篇章,故周公“采之,為燕享歌焉’。必知此新宮為文王詩者,以《燕禮》云“下管新宮”,下管者,堂下以笙奏詩也。 《鄉(xiāng)飲酒禮》云:“工升而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歌訖笙入, 立于堂下,奏《南陔》、《白華》、《華黍》”。笙之所奏,例皆《小雅》,皆是文王之詩。《新宮》既為下管所奏,正與《南陔》事同,故知為文王詩也。知非天子詩者,以天子之詩,非宋公所賦、下管所奏故也。知非諸侯詩者,以諸侯之詩,不得入雅,當在國風故也。知非禰廟詩者,以禰廟之詩,不可享賓故也。知非燕游之宮詩者,以燕游之宮,多不如禮,其詩必當規(guī)刺。規(guī)刺之作,是為變雅,享賓不用變雅故也。由此而論,則《新宮》為文王之詩,亦已明矣?;騿栐唬?“文王既非天子,又非諸侯,為何事也?”答曰:“周室本為諸侯,文王身有圣德, 當殷紂之代,三分天下之眾,二分歸周,而文王猶服事紂。武王克殷之后,謚之曰文,追尊為王。其詩有風焉,《周》、《召南》是也。有小雅焉,《鹿鳴》《南陔》之類是也。有大雅焉,《大明》《棫樸》之類是也。有頌焉,《清廟》、 《我將》之類是也。四始之中,皆有詩者,以其國為諸侯,身行王道,薨后追尊故也?!缎聦m》既為《小雅》,今依其體,以補之云爾?!?/div>
奐奐新宮,禮樂其融。
爾德惟賢,爾□維忠。
為忠以公,斯筵是同。
人之醉我,與我延賓(第四句缺一字)。
奐奐新宮,既奐而輪。
其固如山,其儼如云。
其寢斯安,□□□分。
我既考落,以燕群臣(第六句缺三字)。
奐奐新宮,既祭既延。
我□□鏞,于以醉賢。
有禮無愆,我有斯宮。
斯宮以安,康后萬年(第三句缺二字)。
茅鴟,刺食祿而無禮也。在位之人,有重祿而無禮度。君子以為茅鴟之不若,作詩以刺之?!鹣宥四辍蹲髠鳌罚糊R慶封奔魯,叔孫穆子食慶封。慶封泛祭,穆子不說,使工為之諷〈茅鴟〉。杜元凱曰:「〈茅鴟〉,逸詩,否則不敬也。」凡詩,先儒所不見者,皆謂之逸,不分其舊亡與刪去也。臣以〈茅鴟〉非舊亡,蓋孔子刪去耳。何以明之?按襄二十八年,孔子時年八歲,《記》曰: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學書記。十有三年,學樂習詩舞?!墩撜Z》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則慶封奔魯之日,與孔子就學之年,其間相去不遠,其詩示至流散。況周禮盡在魯國,孔子賢于叔孫,豈叔孫尚得見之,而孔子反不得見也由此而論《茅鴟》之作,不合禮文為依,孔子刪去,亦已明矣。或曰:“安知《新宮》不為刪去耶?”答曰:“《新宮》為周公所收,燕禮所用,不與《茅鴟》同也。”曰《茅鴟》為風乎為雅乎?”曰:“非雅也,風也。何以言之以叔孫大夫所賦多是國風故也。今之所補,亦體風焉。
茅鴟茅鴟,無搏鷅鹠。
汝食汝飽,莫我為休。
愿彈去汝,來彼鸤鳩。
來彼鸤鳩,食子其周。
茅鴟茅鴟,無啄我雀。
汝食汝飽,莫我肯略。
愿彈去汝,來彼瑞鵲。
來彼瑞鵲,其音可樂。
茅鴟茅鴟,無嚍我陵,汝食汝飽,莫我好聲,愿彈去汝,來彼倉鷹,來彼倉鷹,祭鳥是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