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孫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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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芝房漆室吟 清 · 江以鋐
五言律詩
華岳沖天起,黃河倒海來。
文章如此壯,家國亦同哀。
寒燭滄江夜,春花洛下杯。
吾儕何所慮,已有中興才。
松寮往來熟,屐齒痕不埽。
西風(fēng)送落葉,黃蝶辭蔓草。
繄我同懷客,惜此秋意老。
零霜感時節(jié),酌酒寫襟抱。
舊題猶在壁,新句已脫稿(林穎叔是集未到,詩已先成。)。
怡園筆尤健,老樹花偏好。
群賢各奏能,顧我思枯槁。
筇枝尚可倚,石磴期同造。
遠(yuǎn)峰入窗隙,斜日出鳥道。
鳳閣兩詞人,幽蹤事探討。
不嫌客歸遲,但喜公退早。
五岳有散仙,東去蓬萊島。
何時重把臂,一坐為傾倒(子貞時還山東。)。
論交二十年,懷抱常愉愉。
節(jié)介意彌坦,骨瘦神則腴。
觀其心太平(君齋名。),宜與松佺徒。
未及知非年,遽即厚夜途。
嬰疾不眩惑,采芝繢為圖。
芝英雖可餐,難固齒發(fā)膚。
況徒寓其意,詎挽壽命徂。
哀哀孝子心,性至乃近愚。
謂芝實無靈,不如萱與蘇。
時聞抱圖泣,庭樹為爾枯。
圣清楚南二百秋,名臣第一陳滄洲。
忠誠懇款為國謀,捧赤心奠黃河流。
圣祖眷公借箸籌,彼張與靳非可儔。
人皆欲殺恩益優(yōu),入職治書出建斿。
嗣逢憲廟初垂旒,鞠躬盡瘁天顏愁。
一節(jié)終始無瑕尤,烏乎甲子僅一周。
綜惟勁節(jié)兼宏猷,炳炳國史聲光遒。
兩圣特達蓋有繇,匪尋常于干事求。
當(dāng)時詩案紛戈矛,不罪而功鑒盟鷗。
內(nèi)志澹定骨靡柔,能視富貴浮云浮。
燕處超然閱蜉蝣,筇笠日向巖巒投。
石村濤谷先人樓,水東魂?勤鋤耰。
衡云泱漭湘清瀏,窮高攬秀輕公侯。
好奇蚤作閩中游,鼓山陟顛見琉球,武夷去躡虹橋幽。
仙心澹蕩不自由,小詞頗學(xué)黃涪州。
壯年作令柯山陬,石梁仙秤濕龍湫。
西湖小艇追輕鯈,錢塘觀潮吊錢镠。
嗣乘五馬鳴八騶,及再入獄再出囚。
東南山水供吟眸,有奇必發(fā)秘盡抽。
大茅山穿句曲句,再登北固懷蕭劉。
焦山鶴銘字如虬,二千年與濤瀾仇。
拔石出水回萬牛,江風(fēng)海雨空相搜。
祝江(荔亭、服懿。)考辯同稽諏,汪張圖記徒咿嚘。
我曾閩海乘使輶,游蹤蕩恣差與侔
柯山祠宇肅薦羞,題句在柱當(dāng)歌謳。
又曾屢向松寥休,氈椎磊落自裹兜,波光石氣侵衣褠(余每至焦山,必手拓鶴銘。)。
想見古懷浩不收,養(yǎng)成大節(jié)中優(yōu)游。
馀事包羅蘇米歐,詩聲玉磬書銀鉤。
零縑破扇珍藏鳩(余藏公書扇一、幅三。),擬購貞石與雕鎪。
中湘諸子多枚鄒,編年譜月方甄蒐(樾喬諸君方輯公年譜。)。
先后遺集琳瑯璆,何不藉手并輯裒,快須完取千金裘(《道榮堂全集》無初刻詩集。)。
中湘邑館如置郵,公題麓舫與虛舟。
武英再直金匱?,實久寄此同拙鳩。
手植槐棗蒲桃榴,園丁送花列畦疇。
退食嘯傲遣煩憂,城西好友富唱酬,百三十載如泡漚。
棗花香空槐蔭留,槐根礧砢枝蚴蟉。
清風(fēng)竟日聲颼?,時有野鳥來嘲啁,江湖遠(yuǎn)意懸悠悠。
想公電目須髯髟,時坐樹下靜校讎。
亦攀庭柯掉吟頭,宜模畫?傳詩篝。
思人愛樹示不媮,覽揆良辰潔脯脩。
中榆戒寒酒新篘,主賓展拜肅帣韝。
十人圍坐相綢繆,豈徒得食鹿鳴呦。
遺文在案酒注甌(樾喬前輩攜全集示客。),快飲莊讀頑懦瘳。
何殊侍側(cè)衣同摳,元化混混無停辀。
才俊接續(xù)如薪槱,誰安駑蹇誰驊騮,后賢可不承前修。
欲雪未雪寒云稠,有鶴南飛過巴邱。
石潭敝廬無恙不,東山霧雨滋松楸(公墓在東霧山。)
⑴ 余使閩登鼓山絕頂,游武夷九曲,與公游事頗相似。
⑵ 余過西安游爛柯山,謁公祠,題楹聯(lián)云:「大鳥三生,半世勛名為令始;飛虹十丈,當(dāng)年詩酒看山來。」
五載風(fēng)塵與君別,江湖日帶瘡痍色。
一樽相對雜悲喜,不堪流淚說鄉(xiāng)國。
憶昔逆旅并羸馬,共有心期振溝瘠。
一朝君起遇際會,出入光明傍日月。
獨我竄身向江澨,頻見蛟龍翻窟宅。
可憐徒手莫援救,坐使原野成蕭瑟。
只今不待秋井■({土扇}),嵯峨白骨蔽城闕。
縱有遺黎理荒穢,復(fù)苦高田作龜坼。
君也相視匪越秦,對此能無動凄惻。
歸朝好作監(jiān)門圖,應(yīng)有春風(fēng)灑中澤。
妙年作賦動明光,又策星軺赴夜郎。
文采邊陬瞻泰斗,儀容寸步中宮商。
沅湘過訪三閭廟,宛葉行經(jīng)百戰(zhàn)場。
定有新詩傳萬口,歸來吾與解奚囊。
六年陳跡吾能記,病骨秋風(fēng)入劍關(guān)。
曾洗人天清凈眼,飽看巴蜀怪奇山。
君今巖壑搜群玉,自有光芒照百蠻。
不似老夫徒碌碌,昆岡一網(wǎng)手空還。
虞舜藏弓蒼梧野,我家正渡南岳下。
眼看鄉(xiāng)井多譽髦,淩周郭李皆健者。
何郎蒼老孫郎少,君合眾銅付一冶。
楚人自古工語言,湘流到今悼屈賈。
褊夫例縛文字禪,劍頭一吷真粲然(淩荻洲周杏農(nóng)郭筠仙李梅生何子貞孫芝房皆同鄉(xiāng)人也)。
湘山宜竹天下知,小者蒼筤尤繁滋。
凍雷破地錐倒卓,千山萬山啼子規(guī)。
子規(guī)聲里羈愁偪,有客長安歸不得。
北風(fēng)吹夢落瀟湘,曉侍金閨淚沾臆。
畫師相從詢鄉(xiāng)里,為割湘云入湘紙。
眼中突兀見家山,數(shù)間老屋參差是。
頻年兵氣纏湖湘,杳杳郊坰驅(qū)豺狼。
避地愁無好林壑,桃源之說誠荒唐。
還君茲圖三嘆咨,一言告君君勿嗤。
楚人健斗賊所憚,義與天下同安危。
會縛湘筠作大帚,一埽區(qū)宇凈氛垢。
歸來共枕滄江眠,臥看寒云歸谷口。
淮軍名將阮炳福,字輔卿,合肥人。幼苦貧,咸豐初,天下大亂,粵匪入長江,踞金陵為偽都。公方為末校,皖陷,為賊掠去數(shù)載。十一年,偕程忠烈公學(xué)啟投曾國荃營。同治元年,李文忠公創(chuàng)淮軍,規(guī)江蘇,公乃改隸淮軍,為統(tǒng)領(lǐng),東下,壁上海。時賊勢盛,蘇浙相應(yīng),官軍久無功。文忠計先進太湖,斷蘇浙孔道,截賊后。于是吳江、嘉興之役,公負(fù)創(chuàng)殊死戰(zhàn),擒賊首九人,連拔之。復(fù)略他縣如破竹,賊援以絕,遂擒郜云官等八假王。復(fù)江蘇,湘軍亦克金陵,東南大定。奏克吳江為首坊,公授官總兵。六年,文忠受命平捻匪,八年,平回變,皆公為先鋒,功冠諸軍。中原西陲悉平,文忠移督畿疆。光緒元年,奏公為練軍全軍翼長,晉提督為大將,鎮(zhèn)通、永、保、大、宣化間。十六年,卒于天津。綜其戰(zhàn)績,凡四省、五府、一州、十縣。朝廷追念殊功,詔附祀各省淮軍昭忠祠,復(fù)令吳江、安徽、天津建立專祠,國史立傳焉。公性奇勇,戰(zhàn)則忘身,被傷竟體如刻劃,血淋漓下,輒握灰土止之。左股中鎗彈,十馀年不出,往往作奇痛,則自手利刃剜去之,見者咋舌。事母至孝,忠王事,守身篤內(nèi)行,淡泊寡欲,終身一娶,生五子,重名節(jié),敬文士,居官廉介,不治生產(chǎn)。語詳其家傳中。公與先公交最善,余故知之審。伯子忠植,官至省長,余總角交。次忠樞,官至郵傳部副大臣,其子余婿也。馀子亦宦成。近忠植書示《家傅》囑題,亟寫詩報之。昔公有神駿,日行六百里,因以為名。圉僮張祿善走,能奔及其馬,隨軍馳逐二十年,竟先公一月卒云。
英雄大底來田間,懷抱忠孝氣蒼然。
中興人物開凌煙,昔是何世今何年。
咸同之際紛蛇豕,妖孽劉盆稱天子。
淮軍崛起東勤王,楚尾吳頭黃天死。
當(dāng)時湘軍拜元戎,詔佐曾公歸江東。
李相知人善將將,大風(fēng)從虎云從龍。
吳江嘉興腰擊賊,賊勢長蛇首尾逼。
官軍如云皆屏息,將軍未至不敢擊。
將軍怒挾風(fēng)雨俱,從天上來裹創(chuàng)趨。
入陣出陣梟九渠,馬六百里人一夫。
將軍一夫萬人敵,轉(zhuǎn)戰(zhàn)東南成半壁。
帝命移軍平兩河,關(guān)隴燕齊馳羽檄。
此時萬馬救中原,日月蕩摩雷霆掣。
明年入衛(wèi)詔班師,獻俘太廟來帝側(cè)。
帝曰宰相其汝功,惟汝斧鉞汝衽席。
相拜稽首非臣功,天王神武將士力。
元和諸臣武古通,出將入相從晉公。
報也每戰(zhàn)稱第一,四十封侯酬大功。
臨陣不著銅面具,創(chuàng)??虅澕绫承?。
時清解衣示兒子,括骨拔鏃筋血紅。
相國女孫楊圻娶,將軍之孫圻女女。
三世交親五十載,熟聞風(fēng)義皆掌故。
自從汗馬三十年,手執(zhí)金印腰無錢。
貴娶一妻戒二色,歿授五子數(shù)頃田。
同時絳灌皆富貴,鼎食鐘鳴喧管弦。
功臣年表今誰數(shù),獨聞扶風(fēng)兒孫賢。
武帝旌旗在天上,褒公毛發(fā)圖形狀。
沉吟異代昔同時,偶話中興神俱王。
草木皆兵淝水寒,云臺將相眼中看。
金陵猶在斜暉里,流涕江山思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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