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閒居既久,終歲杜門。
寡徒少偶,寂無與言。
形影相吊,自為朝昏。
客有謂余:「有賢公子者,吾不知其為誰氏之子,亦莫知其何許人也。
其為人也,其中淵然而深,其外粹然而溫。
其德甚醇,其譽甚芬。
顧風流之若此,豈凡伯之能群。
若人者愿奉杖屨于先生之前,先生其亦有意乎」?
周子曰:「嘻!
吾聞之子白皙無垢,面如玉槃。
人樂與進,無不盡歡。
可與定交,取之必端。
字曰玉友,見必解顏。
豈謂是歟」?
客曰:「是也」。
曰:「為我折簡招之使來」。
黎明在門,雜然詼諧。
傾蓋如故,相視歡咍。
乃與為交,絕嫌與猜。
先生喜甚,崛然而起,顧謂公子曰:「昔
酈寄賣祿以全國,常山戮馀以報私。
曾歲月之幾何,倏膠漆之已離。
外表表其冠玉,中屹屹而險巇。
偉茲友之穆清,交逾久而益夷。
豈甘醴之易壞,亦浩浩其無疵。
挽夫君而與游,視馀子其奚為?
又何必慕青州之從事,追逸軌而并馳也耶」?
先生乃命客以偶坐,紛羽觴之淋漓。
粲一笑之春溫,契千載之夙期。
翳二士之相忘,悵獨醒之可悲。
然后峙連璧之嶙峋,起浮游于渺?。
此兩玉人者,又相與為汗漫之游,逍遙乎六合之外,而莫知天地之可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