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馮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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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陽門者,華清宮之外闕,南局禁闈,北走京道。開成中,嵎常得群書,下帷于石甕僧院,而甚聞宮中陳跡焉。今年冬,自虢而來,暮及山下,因解鞍謀餐,求客旅邸,而主翁年且艾,自言世事明皇。夜闌酒馀,復為嵎道承平故實。翼日,于馬上輒裁刻俚叟之話,為長句七言詩,凡一千四百字,成一百韻止,以門題為之目云耳。
引用典故:八音 繞床呼盧 巢葉龜 蛾眉 鸞來儀 河清 九門 六龍 橋山 青門 三郎 鮐老
津陽門北臨通逵,雪風獵獵飄酒旗。
泥寒款段蹶不進,疲童退問前何為。
酒家顧客催解裝,案前羅列樽與卮。
青錢瑣屑安足數(shù),白醪軟美甘如飴。
開壚引滿相獻酬,枯腸渴肺忘朝饑
愁憂似見出門去,漸覺春色入四肢。
主翁移客挑華燈,雙肩隱膝烏帽欹。
笑云鮐老不為禮,飄蕭雪鬢雙垂頤。
問余何往凌寒曦,顧翁枯朽郎豈知。
翁曾豪盛客不見,我自為君陳昔時。
時平親衛(wèi)號羽林,我才十五為孤兒。
射熊搏虎眾莫敵,彎弧出入隨佽飛
此時初創(chuàng)觀風樓,檐高百尺堆華榱。
樓南更起斗雞殿,晨光山影相參差。
其年十月移禁仗,山下櫛比羅百司。
朝元閣成老君見,會昌縣以新豐移。
幽州曉進供奉馬,玉珂寶勒黃金羈。
五王扈駕夾城路,傳聲校獵渭水湄。
羽林六軍各出射,籠山絡(luò)野張罝維
彫弓繡韣不知數(shù),翻身滅沒皆蛾眉。
赤鷹黃鶻云中來,妖狐狡兔無所依。
人煩馬殆禽獸盡,百里腥膻禾黍稀。
暖山度臘東風微,宮娃賜浴長湯池。
刻成玉蓮香液,漱回煙浪深逶迤。
犀屏象薦雜羅列,錦鳧繡雁相追隨。
破簪碎鈿不足拾,金溝殘溜和纓緌。
上皇寬容易承事,十家三國爭光輝。
繞床呼盧恣樗博,張燈達晝相謾欺。
相君侈擬縱驕橫,日從秦虢多游嬉。
朱衫馬前未滿足,更驅(qū)武卒羅旌旗
畫輪寶軸從天來,云中笑語聲融怡。
鳴鞭后騎何躞蹀,宮妝襟袖皆仙姿。
青門紫陌多春風,風中數(shù)日殘春遺。
驪駒吐沫一奮迅,路人擁彗爭珠璣(事盡載在國史中,此下更重敘其事)
八姨新起合歡堂,翔鹍賀燕無由窺。
萬金酬工不肯去,矜能恃巧猶嗟咨。
四方節(jié)制傾附媚窮奢極侈沽恩私。
堂中特設(shè)夜明枕,銀燭不張光鑒帷。
瑤光樓南皆紫禁,梨園仙宴臨花枝。
迎娘歌喉玉??窱,蠻兒舞帶金葳蕤。
三郎紫笛弄煙月,怨如別鶴呼羈雌。
玉奴琵琶龍香撥,倚歌促酒聲嬌悲。
飲鹿泉邊春露晞,粉梅檀杏飄朱墀。
金沙洞口長生殿,玉蕊峰頭王母祠。
禁庭術(shù)士多幻化,上前較勝紛相持。
羅公如意奪顏色,三藏袈裟成散絲。
蓬萊池上望秋月,無云萬里懸清輝。
上皇夜半月中去,三十六宮愁不歸。
月中秘樂天半間,丁珰玉石和塤篪。
宸聰聽覽未終曲,卻到人間迷是非
千秋御節(jié)在八月,會同萬國朝華夷。
花萼樓南大合樂,八音九奏來儀
都盧尋橦誠齷齪,公孫劍伎方神奇。
馬知舞徹下床榻,人惜曲終更羽衣(上始以誕圣日為千秋節(jié),每大酺會,必于勤政樓下使華夷縱觀,有公孫大娘舞劍,當時號為雄妙。又設(shè)連榻,令馬舞其上,馬衣紈綺而被鈴鐸,驤首奮鬣,舉趾翹尾,變態(tài)動容,皆中音律。又令宮妓梳九騎仙髻,衣孔雀翠衣,佩七寶瓔珞,為霓裳羽衣之類,曲終,珠翠可掃。其舞馬,祿山亦將數(shù)匹以歸,而私習之,其后田承嗣代安,有存者,一旦于廄上聞鼓聲,頓挫其舞,廄人惡之,舉彗以擊之。其馬尚為怒未妍妙,因更奮擊宛轉(zhuǎn),曲盡其態(tài)。廝恐,以告。承嗣以為妖,遂戮之,而舞馬自此絕矣)。
祿山此時侍御側(cè),金雞畫障當罘罳。
繡■({衤羽})衣褓日屃赑,甘言狡計愈嬌癡。
詔令上路建甲第,樓通走馬如飛翚。
大開內(nèi)府恣供給,玉缶金筐銀簸箕。
異謀潛熾促歸去,臨軒賜帶盈十圍。
忠臣張公識逆狀,日日切諫上弗疑。
湯成召浴果不至,潼關(guān)已溢漁陽師。
御街一夕無禁鼓,玉輅順動西南馳。
九門回望塵坌多,六龍夜馭兵衛(wèi)疲。
縣官無人具軍頓,行宮徹屋屠云螭。
馬嵬驛前駕不發(fā),宰相射殺冤者誰。
長眉鬒發(fā)作凝血,空有君王潛涕洟。
青泥坂上到三蜀,金堤城邊止九旂。
移文泣祭昔臣墓,度曲悲歌秋雁辭(21)。
明年尚父上捷書,洗清觀闕收封畿。
兩君相見望賢頓,君臣鼓舞皆歔欷(22)。
宮中親呼高驃騎,潛令改葬楊真妃。
花膚雪艷不復見,空有香囊和淚滋(23)
鑾輿卻入華清宮,滿山紅實垂相思。
飛霜殿前月悄悄,迎春亭下風飔飔(24)。
雪衣女失玉籠在,長生鹿瘦銅牌垂。
象床塵凝罨颯被,畫檐蟲網(wǎng)頗梨(25)
碧菱花覆云母陵,風篁雨菊低離披。
真人影帳偏生草,果老藥堂空掩扉(26)。
鼎湖一日失弓劍,橋山煙草俄霏霏。
空聞玉碗入金市,但見銅壺飄翠帷。
開元到今踰十紀,當初事跡皆殘隳。
竹花唯養(yǎng)棲梧鳳,水藻周游巢葉龜。
會昌御宇斥內(nèi)典,去留二教分黃緇。
慶山污潴石甕毀,紅樓綠閣皆支離。
奇松怪柏為樵蘇,童山眢谷亡崄巇。
煙中壁碎摩詰畫,云間字失玄宗詩(27)
石魚巖底百尋井,銀床下卷紅綆遲。
當時清影蔭紅葉,一旦飛埃埋素規(guī)(28)
韓家燭臺倚林杪,千枝燦若山霞摛。
昔年光彩奪天月,昨日銷镕當路岐(29)。
龍宮御榜高可惜,火焚牛挽臨崎峗
孔雀松殘赤琥珀,鴛鴦瓦碎青琉璃(30)。
今我前程能幾許,徒有馀息筋力羸。
逢君話此空灑涕,卻憶歡娛無見期。
主翁莫泣聽我語,寧勞感舊休吁嘻。
河清海宴不難睹,我皇已上升平基。
湟中土地昔湮沒,昨夜收復無瘡痍。
戎王北走棄青冢,虜馬西奔空月支。
兩逢堯年豈易偶,愿翁頤養(yǎng)豐膚肌。
平明酒醒便分首,今夕一樽翁莫違。
⑴ 開元中未有東西神策軍,但以六軍為親衛(wèi)
⑵ 觀風樓在宮之外東北隅,屬夾城而連上內(nèi),前臨馳道,周視山川。寶應(yīng)中,魚朝恩毀之以修章敬。今遺址尚存,唯斗雞殿與毬場迤邐尚在
⑶ 時有詔改新豐為會昌縣,移自陰鱉故城,置于山下。至明年十月,老君見于朝元閣南,而于其處置降圣觀,復改新豐為昭應(yīng)縣,廨宇始成,令大將軍高力士率禁樂以落之
⑷ 安祿山每進馬,必殊特而極銜勒之飾
⑸ 申王有高麗赤鷹,岐王有北山黃鶻,逸翮奇姿,特異他等。上愛之,每弋獵,必置于駕前,目為決勝兒
⑹ 宮中除供奉兩湯池,內(nèi)外更有湯十六所。長湯每賜諸嬪御,其修廣與諸湯不侔,甃以文瑤寶石,中央有玉蓮捧湯泉,噴以成池。又縫綴綺繡為鳧雁于水中,上時于其間泛钑鏤小舟以嬉游焉
⑺ 楊國忠為宰相,帶劍南節(jié)度使。常與秦、虢聯(lián)轡而出,更于馬前以兩川旌節(jié)為導也
⑻ 虢國創(chuàng)一堂,價費萬金,堂成,工人償價之外,更邀賞伎之直。復受絳羅五千段,工者嗤而不顧。虢國異之,問其由,工曰:“某生平之能,殫于此矣,茍不知信,愿得螻蟻蠟蜴蠆之類,去其目而投于堂中,使有隙、失一物,即不論工直也?!庇谑怯忠钥?珍貝與之,山下人至今話故事者,尚以第行呼諸姨焉
⑼ 虢國夜明枕,置于堂中,光燭一室。西川節(jié)度使所進,事載國史,略書之
⑽ 瑤光樓即飛霜殿之北門,迎娘、蠻兒乃梨園弟子之名聞?wù)?/div>
⑾ 上皇善吹笛,常寶一紫玉管。貴妃妙彈琵琶,其樂器聞于人間者,有邏逤檀為槽,龍香柏為撥者。上每執(zhí)酒卮,必令迎娘歌《水調(diào)曲遍》,而太真輒彈弦倚歌,為上送酒。內(nèi)中皆以上為三郎,玉奴乃太真小字也
⑿ 山城內(nèi)多馴鹿,流澗號為飲鹿,有長生殿,乃齋殿也,有事于朝元閣,即御長生殿以沐浴也
⒀ 上頗崇羅公遠,楊妃尤信金剛?cè)?。上嘗幸功德院,將謁七圣殿,忽然背癢,公遠折竹枝化作七寶如意以進。上大喜,顧謂金剛曰:“上人能致此乎?”三藏曰:“此幻術(shù)耳,僧為陛下取真物?!蹦擞谛渲谐鋈缫?,七寶炳耀,而光遠所進,即時復為竹枝耳。后一日,楊妃始以二人定優(yōu)劣。時禁中將創(chuàng)小殿,三藏乃舉一鴻梁于空中,將中公遠之首,公遠不為動容,上連命止之。公遠飛符于他處,竊三藏金欄袈裟于簣中,守者不之見。三藏怒,又咒取之,須臾而至。公遠復噀水龍符于袈裟上,散為絲縷以盡也
⒁ 葉法善引上入月宮,時秋已深,上苦凄冷,不能久留,歸。于天半尚聞仙樂,及上歸,且記憶其半,遂于笛中寫之。會西涼都督楊敬述進《婆羅門曲》,與其聲調(diào)相符,遂以月中所聞為之散序,用敬述所進曲作其腔,而名《霓裳羽衣法曲》
⒂ 上每坐及宴會,必令祿山坐于御座側(cè),而以金雞障隔之,賜其箕踞。太真又以為子,時襁褓戲而加之,上亦呼之祿兒。每入宮,必先拜貴妃,然后拜上,上笑而問其故,輒對曰:“臣本蕃中人,禮先拜母后拜父,是以然也?!?/div>
⒃ 時于親仁里南陌為祿山建甲第,令中貴人督其事,仍謂之曰:“卿善為部署,祿山眼孔大,勿令笑我。”至于蒡筐簸箕釜缶之具,咸金銀為之。今四元觀,即其故第耳
⒄ 祿山肥博過人,腹垂而緩,帶十五圍方周體
⒅ 張曲江先識其必反逆狀,數(shù)數(shù)言于上。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識石勒而誤疑祿山耳。”
⒆ 其年,賜柑子使回,泣訴祿山反狀云:“臣幾不得生還。”上猶疑其言。復遣使,喻云:“我為卿造一湯,待卿至?!笔够?,答言反狀,上然后憂疑,即寇軍至潼關(guān)矣
⒇ 時郊畿草擾,無御頓之備,上命徹行宮木,宰御馬,以饗士卒
(21) 駕至蜀,詔中貴人馳祭張曲江墓,悔不納其諫。又過劍閣下,望山川,忽憶《水調(diào)辭》云:“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飛?!鄙香涣魈椋檰栕笥以唬骸按苏l人詩?”從臣對曰:“此李嶠詩?!睆脱谄唬骸袄顛婵芍^才子也?!?/div>
(22) 望賢宮在咸陽之東數(shù)里,時明皇自蜀回,肅宗迎駕,上皇自致傳國璽于上,上歔欷拜受。左右皆泣,曰:“不圖今日復觀兩君相見之禮?!瘪{將入開遠門,上皇疑先后入門不決,顧問從臣,不能對。高力士前曰:“上皇雖尊,皇帝,主也。”上皇偏門而先行,皇帝正門而入,后行,耆老皆呼萬歲,當時皆是之
(23) 時肅宗詔令改葬太真,高力士知其所瘞,在嵬坡驛西北十馀步。當時乘輿匆遽,無復備周身之具,但以紫縟裹之。及改葬之時,皆已朽壞,惟有胸前紫繡香囊中,尚得冰麝香。時以進上皇,上皇泣而佩之
(24) 飛霜殿即寢殿,而白傅長恨歌以長生殿為寢殿,殊誤矣。上皇至明年復幸清華宮,信宿乃回,自此遂移處西內(nèi)中矣
(25) 太真養(yǎng)白鸚鵡,西國所貢,辨惠多辭,上尤愛之,字為雪衣女。上常于芙蓉園中獲白鹿,惟山人王旻識之,曰:“此漢時鹿也?!鄙袭愔钭笥抑芤曋?。乃于角際雪毛中得銅牌子,刻之曰“宜春宛中白鹿”,上由是愈愛之。移于北山,目之曰仙客。上止華清,罨颯公主嘗為上晨召,聽按新水調(diào)。主愛起晚,遽冒珍珠被而出,及寇至,倉惶隨駕出宮,后不知省。及上歸南內(nèi),一旦再入此宮,而當時罨颯之被,宛然而塵積矣,上尤感焉。溫泉堂碑,其石瑩徹,見人形影,宮中號為頗梨碑
(26) 真人李順興,后周時修道北山,神堯皇帝受禪。真人潛告符契,至今山下有祠宇,宮中有七圣殿,自神堯至睿宗逮竇后皆立,衣袞衣。繞殿石榴樹皆太真所植,俱擁腫矣。南有功德院,其間瑤壇羽帳皆在焉,順興影堂、果老藥室,亦在禁中也
(27) 持國寺,本名慶山寺,德宗始改其額。寺有綠額,復道而上。天后朝,以禁臣取宮中制度結(jié)構(gòu)之。石甕寺,開元中以創(chuàng)造華清宮馀材修繕,佛殿中玉石像,皆幽州進來,與朝元閣道像同日而至,精妙無比,叩之如磬。馀像并楊惠之手塑,肢空像皆元伽兒之制,能妙纖麗,曠古無儔。紅樓在佛殿之西巖,下臨絕壁,樓中有玄宗題詩,草、八分每一篇一體,王右丞山水兩壁。寺毀之后,皆失之矣。摩詰乃王維之字也
(28) 石魚巖下有天絲石,其形如甕,以貯飛泉,故上以石甕為寺名。寺僧于上層飛樓中懸轆轤,敘引修笮長二百馀尺以汲,甕泉出于紅樓喬樹之杪。寺既毀拆,石甕今已埋沒矣
(29) 韓國為千枝燈臺,高八十尺,置于山上,每至上元夜則然之,千光奪月,凡百里之內(nèi),皆可望焉
(30) 寺額,睿宗在藩邸中所題也,標于危樓之上,世傳孔雀松下有赤茯苓,入土千年則成琥珀。寺之前峰,古松老柏,洎乎嘉草,今皆樵蘇蕩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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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鄭閎中仙居十一首 其六 (1050年) 北宋 · 陳襄
五言律詩
我愛仙居好,隆儒鮮大方。
諸生令講藝(自注:予每講書罷,又令諸生各轉(zhuǎn)相教授。),童子俾升堂。
買地興民學,驅(qū)車下黨庠。
三年邑未化,官滿意彷徨。
⑴ 自注:公暇,每有童子十數(shù)人至堂上,教授經(jīng)書或試之詩。
⑵ 自注:因孔子廟后修起學舍,買三家之地,以廣其基。
⑶ 自注:予每出行諸鄉(xiāng),遇有小學則下,以觀童子。
我昔就學初,齠童齒未齔。
嚴親念癡狂,小藝誘愚鈍。
始時授章句,次第教篇韻(自注:我生五歲,先公口授《孝經(jīng)》、古今詩賦,皆成誦。又令從諸父教學,不數(shù)年而誦五經(jīng),習《爾雅》,知聲律。)。
蒙泉企層瀾,覆簣期九仞。
十齡獨侍行,千里赴朝覲。
靡依心向吳,能事躬在浚。
應(yīng)門待賓客,睦族周分親(自注:去聲。)。
雖免逃杖愆,猶虞裕蠱吝。
十三從師友,群彥得親近(自注:音附近之近。)。
箕裘襲素風,蘭芷漸腴潤。
佔畢自忘勞,攻堅常切問。
六經(jīng)日沈酣,百氏恣蹂躪。
禮樂原夏商,春秋道堯舜。
論詩識溫柔,講易知謙巽。
書要通上古,史亦蘄盡信。
復熟中庸篇,推名善惡混。
楹書迨今存,手澤亦未泯。
賴此漸摩益,稍知賢圣蘊
十八隨鄉(xiāng)書,三冬閱文陣。
同時韋帶倫,共試棘闈浚。
少年事矜豪,屬辭少繩準。
程文竟乖疏,貢籍果遺擯。
內(nèi)負未蹉跎,不能忘起僨。
賞延輒辭官,雅志將自奮。
筆苦(道光本作枯)手成胝,眠稀目生暈。
常患涉獵疏,肯效揣摩困。
再上忝乙科,初筵習磨楯。
綢繆結(jié)官課,奄忽罹憂疹。
靈光未及賦,陟岵遽銜舋。
星行赴幃堂,雨泣護歸櫬。
先疇閩嶺遙,寓舍京口近(自注:遠近之近。)。
葬營帶郭田,地得兼山艮。
送往極充窮,拊存急赒賑。
三釜須自謀,一官姑孟晉(自注:見班固《幽通賦》。)。
恤孤逢舊知,溫故拾馀燼。
薦衡荷德璋,嗣向憐子駿。
給札恩特殊,除職選尤遴。
遂去州縣勞,入陪臺閣俊。
校文擿三折,食貧歲四閏。
君相嘉宿官,圭符假名郡。
地望號優(yōu)閒,公租稍充牣。
二偏豐旨甘,百口免饑饉。
方喜私愿諧,遽叨召音迅。
素非干時才,屢試投虛刃。
治績愧無聞,官資謬超進。
持橐入記言,演綸漫燥吻。
事無補毫分,心常懷憤懣。
一言偶寤意,三已固無慍。
再違金門籍,七換竹使印。
賜環(huán)元豐初,解組橫海鎮(zhèn)。
虜信使約修,周官預詳攈
上號太宮辰,奉冊陪發(fā)軔。
復土裕陵日,杖桐方守殯。
阻趨七月期,莫從百夫殉
衰麻雖未除,淚血猶未抆。
誤被兩宮知,首頒一札訊。
入長(丁本作掌)天臺班,復冠鰲坡峻。
拔擢登臺司,咨俞陪坐論。
屬時久承平,狡羌未誅震(自注:誅震,見《陳湯傳》。)。
任重才難勝,位高躬易隕。
丹衷徒蹇蹇,明誠乏斤斤。
靡憚嘖言煩,姑守王臣藎。
圣神眷始終,進退禮周盡。
禁殿陟青規(guī),琳宮叩虛牝。
再辭淮海藩,未許丘園遜。
風霜經(jīng)六紀,蓬葆垂兩鬢。
躬閒猶冠帶,祿厚足儲餫。
貢馀香龍團,上尊白羊醞。
歲時荷恩沾,漿藿對饋贐。
春園乘閒灌,冬戶隨時墐。
入對書甲乙,出驅(qū)車薄笨。
扶杖拜先塋,攜觴問田畯。
蕃室倦掃除,綦幾聊憑隱(自注:于靳反。)。
養(yǎng)浩希子輿,學生同祝腎。
念昔多艱勤,誨爾宜悱憤。
見賢弓在檠,遇事驂從靳(自注:見《左傳》。)。
競情思昔非,視舌知柔韌。
高門訓序畏,刊腹摩兜慎。
名教樂有馀,異端戒多紊。
其要本誠明,烏在問圓頓。
美璞不雕琢,安得懷瑜瑾。
良器不深藏,渠能免瑕璺。
學問不沾洽,何由垂望聞(自注:去聲,見《詩音》。)
操守不堅純,久必成緇磷。
進修欲及時,行違要無悶。
士行惜分陰,伯陽嘆往運。
當年倘因循,晚歲必悔恨。
更思祖先勛,相傳清白訓。
世胄閩與吳,宗姻期及絻。
衣冠布中外,椽土無尺寸。
逮吾老鄉(xiāng)閭,始得營畦畛。
蝸廬庇風雨,稷田助饔馂。
幸與仁智鄰,仍遠市城慁。
沈侯東陽居,陸叟頤山遁。
出處雖殊途,豐約已過分(21)。
考室俟構(gòu)堂,肥家在忍順(自注:見《柳氏訓序》。)。
常使棣華(道光本作唐棣)榮,無致荊枝忿。
中冓須自防,外誘不可徇。
懼爾志悠悠,故吾言諄諄(自注:去聲。)。
力行儻不渝,家聲期遠振(以上《蘇魏公文集》卷五)
⑴ 自注:《大戴禮》曰:八歲就外傅,教小藝,履小節(jié)。
⑵ 自注:天圣中,先公服楚國太夫人喪外除,自維揚赴調(diào),適值外祖龍圖陳公出守馀杭,以先妣魏國太夫人久別,欲邀同行。時予十歲,獨侍先公入都,會盛文肅公在翰林,薦先公文館,法當投進所業(yè),使予管勾裝寫進卷及接待賓客。相過諸公皆一時之望,予獲侍側(cè),頗蒙獎顧。時盛仲謨學士坐中試予以省題詩,予即時賦成,尤見賞激。
⑶ 自注:先公宰無錫日,即縣廳西圃開學舍延諸生,郡進士華直溫、新安閔從先輩數(shù)人同結(jié)課。予時十三歲,與從叔宣甫、山甫同硯席,預課試。后二年,先公通判洪州,又延鄉(xiāng)先生萬君特講書,予與諸父及臨川蔡元道、元翰昆弟皆同聽學。時南城李覯泰伯贄文謁先公,亦留館齋中,得以切磋,蒙益多矣。
⑷ 自注:先公舉賢良,暇日試筆,手寫《中庸》一篇付予,令熟讀誦之,可以見性命之理。其書至今秘(丁本作收)藏篋笥。
⑸ 自注:予十八預府薦,時主司吳正肅公頗以博學識題(鈔本作圣通)見獎,便許以遠到,自此士大夫稍稍稱道。明年春省試,以犯聲病格不收。時主文盛文肅公謂先公曰:試文當在高等,以點檢官指摘詩中押聲聞字退落,誠可惜也。
⑹ 自注:既知以聲病黜落,遂刻意音訓之學,自爾頗知字書。
⑺ 自注:康定元年乾元節(jié),推恩近著,先公任中書舍人,欲奏薦。予乞且應(yīng)舉。先公初不懌,既而大稱許,復勉以勤篤,又延建安黃晞先生數(shù)公置門下,及與長樂王深甫子直、清江劉原父、貢父兄弟同硯席,凡五六年。后予已忝科第,往來京師,猶相從講論。
⑻ 自注:后漢王文考父逸欲為《靈光殿賦》,使文考往魯中訪求事跡,比還,乃獻此賦。父問其故,對曰:“為文損思慮,大人思苦,今年高不宜復爾?!备杆觳蛔?。先公常戒吾,令習六科,業(yè)未就而遭大禍,每痛不及文考之獻賦。
⑼ 自注:予登科初補宿州觀察推官,值先祖太尉薨背,先公持服寓金陵。朝廷特就移予知江寧縣,才滿秩,先公在河陽下世。予星行護喪南歸,治命以泉山鄉(xiāng)里道遠不可歸,令于升、常間卜葬謀居。既過京口,會故人錢起居子高作守,治館相留。時有道人自真,善山水學,從予行常、潤數(shù)州,擇得今青陽墳地,起乳山,艮;來南走京峴,巽。岡西北枝艮落,即今先公墳。術(shù)者皆言善地,遂安葬。自此謀居郡中,占丹陽為鄉(xiāng)里。
⑽ 自注:予既除先公喪,祖母徐國太夫人、先妣魏國太夫人在堂,及諸姑弟妹未婚嫁。家素無資,不暇擇祿,急趨銓調(diào),授南京留守推官,食貧累歲。先友少師趙康靖公、少傅孫文簡公洎諸翰林連章薦文繼先世。蒙取索先公遺稿及予投贄,乞召試職名。先是,言事者奏近歲文館太冗,乞加慎選。時預試者如梅堯臣、宋敏修、宋充國、楊忱并弟慥,文詞皆入等,止遷秩或賜科名及升差遣。逮予被薦,執(zhí)政進呈云:近臣薦父子文學優(yōu)長。仁宗問誰人子,執(zhí)政以先公名對,上曰:特與試。乃試兩題,俱書高等。時翰林曾胡楊田四公皆云:近預試者惟馮京、蘇頌皆入高等。因此遂得職。此并梁丞相所喻云。
⑾ 自注:予在館閣九年,與同舍陳述古、孫圣途俱請外補,久之無報,遂同見執(zhí)政。丞相富鄭公問:九年不遷,未有前比,莫且別移一京局。予再三言食貧且久,難更伺候。翌日特為奏陳,獨予得汝陰善郡;陳、孫歲淺,得常、郢,皆常調(diào)也。
⑿ 自注:予守潁將二年,忽被召遷府界提點。逾年,徙三司度支判官。又二年,出為淮南轉(zhuǎn)運使。神宗初登極,因送邊使還陛對,特蒙訪問北邊事,頗合旨,仍宣諭二府。故到淮南才五月,召還修起居注,遷西掖掌誥。二年,因論差除御史事,蒙中札召對,詢問本朝故事。上初甚以為然,及有褒語,無何執(zhí)政以為違忤,見黜歸班,趨常朝者一年半,遇恩出領(lǐng)東陽,移譙郡。還朝兩領(lǐng)三班銀臺,又出南都,知馀杭。入為史官,尹京府。以孫純、陳世儒事貶濠梁,凡五換推,及入對獄,卒無一事結(jié)吏議,乃罷濠領(lǐng)孟,辭以先公薨逝之地,改知滄州。
⒀ 自注:居運切,見《前漢書·刑法志》。
⒁ 自注:予到滄才數(shù)月,上喻執(zhí)政云:要蘇某來修一書,令速召歸。遂有判吏部修官制之命。及進對,上曰:朝廷與契丹通好歲久,故事儀式、舊章案牘,遺散者多。每使人來生事,無以折證。朕欲裒集國朝以來至昨代州議(原缺,據(jù)道光本補)定地界文案等,以類編次,為一朝典章,使后來得以稽據(jù)。朕思非卿不能成之。又宣諭云:近日修書臣僚多遷延歲月,只如密院機要已七八年,近方奏請差人檢閱,已令罷之。卿該通勤敏,此書何日可成。對以案籍浩大,幾(道光本作凡)數(shù)十架,急急編次,亦須二年,不知果可成就否。上曰:二年了得甚善。有旨就樞密院第四廳置局,仍許辟官檢討,指射密院人吏。于是曉夕比次,逐時面奏,商議立例類,不逾期成書二百五十卷。奏稿日,上大喜,乃御筆賜名《華戎魯衛(wèi)信錄》。是年南郊,加上仁宗、英宗徽(道光本作御)號。予預五使,奉冊乘輅入朝。明年,先帝升遐,予適丁先太夫人憂,寓維揚,不得預挽紼之列,于今痛恨。
⒂ 自注:太夫人服除,蒙詔書已除刑部尚書,令乘驛赴闕。逾月,改吏部。二年,除翰林承旨。
⒃ 自注:予自承旨拜左丞二年,忝中揆又一年,言者論臺雜牽復事,云予獨主之。予聞言即時出省,歸私第待罪。同列見喻云:且須翌日見上,略敘陳,然后求罷,貴全進退之禮。予答以宰相一有人言,乃是物議不允,豈有解紛之禮。連上三削一札,獲罷。拜大學士,領(lǐng)集禧觀使,恩禮優(yōu)異,近歲未有。中謝日,兩宮褒語:知卿無他意,只是避人言。其年出守維揚。再告老,復有宮使之命,許還丹陽。
⒄ 自注:予久參近著,俸賜甚厚。然族大家虛,贍給??嗖蛔?,故每飯不過一肉,非賓客未嘗飲宴。每蒙恩賚,極知慚感。
⒅ 自注:早聞先訓,以謂門地高華可畏而不可恃。予刻心遵守,常以為戒。后因讀《柳氏訓序》乃有此語,欲使爾輩知之,以代韋弦。
⒆ 自注:谷城國門有石人,刊其腹曰:摩兜鞬,慎勿言。唐劉洎少嘗遇異人,謂之曰:君當佐太平,得富貴,然宜慎兜鞬之戒。洎后為侍中,以議論不常獲譴。
⒇ 自注:陸希聲退居陽羨,自稱頤山遁叟。
(21) 自注:予初置京師西岡宅,甚隘陋。罷相日,二府諸公見過,以為不稱相第。予答以曾高以來,忝仕朝廷,下逮子孫輩已有官,而四方無尺椽寸土,今有此第已為過分。比還潤,又營此居處,及近創(chuàng)少沙田,追思先世已為華奐,若非遭遇上恩,何由至此。但恨未有報國之地耳。
高筵啟秋雨(王仁甫),頓爾凈馀熇。
得非洗我塵(徐寬),似欲添君酌。
階前渠溜走(趙寬),燈下檐花落。
來遲路遂阻(陳章),坐久衣轉(zhuǎn)薄。
暫停得耳靜(王弼),忽至令心愕。
蕭蕭佐歸懷(楊循吉),潺潺亂歡謔。
翻盆入杜詠(侯直),名亭見蘇作。
浸深墻可危(王仁甫),泛滿庭堪濯。
徙穴蟻何智(徐寬),歸林禽亦樂。
來如銜枚陣(趙寬),響失巡階柝。
諸公競解帶(陳章),群仆皆赤腳。
積陰已連朝(王弼),浮潤先徵昨。
良賓坐自困(楊循吉),好主投不錯。
決明色猶鮮(侯直),梧桐意方索。
滴成老況愁(王仁甫),激起鄉(xiāng)思惡。
客方利河漲(徐寬),我亦思屐著。
試將聽官舍(趙寬),何如枕山閣。
朝街泥想尺(陳章),漏地水驚勺。
忙身夜竊暇(王仁甫),病體涼得藥。
對酒今則同(楊循吉),逐事明又各。
搜吟思已倦(侯直),愿且更束約(王仁甫)。
《七人聯(lián)句詩記》:馀頃得請,將還山中,承古直老人、一夔、存敬、公繩、栗夫四刑部約以飲食過馀作餞。次日為八月二十四日丁酉,馀命家人掃地布席。栗夫工部適至,諸君繼至。徐栗夫?qū)⑵鹑?,馀與諸君共挽留之,遂復入坐。時日暮雨作,乃命家僮出肴核蔬菜,陳列幾上,又令別設(shè)一小案,具紙筆以待諸君敘坐。古直老人黃巖王仁甫南向左位第一,工部主事海寧徐栗夫?qū)捘舷蛴椅坏诙?,刑部主事松江陳一夔章北向左位第三,刑部主事黃巖王存敬弼北向右位第四,刑部主事華亭侯公繩直西向位第五,刑部主事吳江趙栗夫?qū)挅|向位第六,禮部主事吳郡揚君謙西向,次公繩之下,位第七。酒行,家僮以紙筆進,馀請于諸君作長句為樂。因復請立一人為詩監(jiān),以典賞罰留駁,就請命題,以趙栗夫為之。栗夫曰:今對夜雨,只此可詠也,詩用五言,以落字為韻。」誡曰:「詩只詠雨夜事,不許汗漫無干,如此者罰酒,仍不準詩,聽詩監(jiān)詳定。」于是古直老人先唱一句,諸人繼成之,共二十一韻,為句四十二,為言二百十,爾我交評,咸門為佳詠。方聯(lián)句時,一客秉筆構(gòu)思,則六客無事,一巡詩至,須待二三刻。馀以為不樂,乃僭立一令裂紙如掌闊者七紙,請于趙栗夫曰:「聯(lián)句未至時,請各自述一詩,述不當者詩監(jiān)主之。」栗夫曰:「諾。」馀乃以六小紙散諸君之前,而自留其一。時徐栗夫先成曰:「黃金臺下雨聲稠,白玉橋邊水亂流。戀闕思親情更切,不堪今夜故人留?!龟愐毁绱纬稍唬骸缸孕︸T郎老更迂,故山田舍平荒蕪??v然麟閣在平地,未有丹青畫老夫。」王存敬次成曰:「七賢言志一燈前,次到迂夫獨官然。食祿十年官再徙,不曾留得買書錢?!箺罹t次成曰:「長揖諸君從此辭,病人筋力自家知。如今祗抱醫(yī)方看,做得功名也是癡。」古直老人次成曰:「秋雨繞檐聲滴滴,夜堂燒燭影輝輝。自憐王粲身飄泊,白首人間尚未歸。」侯公繩次成曰:「馬蹄日日走紅塵,自怪微官系此身。滄海煙波無限好,未歸真是不如人?!冠w栗夫次成曰: 「苦憶東南山水隈,已無情緒定塵埃。何人先自清游去?我有青鞋亦共來?!怪T君自述既周,是時雨益甚不止,而聯(lián)句猶未成。諸君各作此自述詩,與聯(lián)句無妨,始甚樂。馀復以一詩未盡諸君之興,乃別作七鬮著盤中,置幾上,諸君訝問何為,馀笑曰:「此當尤樂耳!」乃請于詩監(jiān)趙栗夫曰:「七人當互相贈答,以鬮為定,諸君拈之。于是古直老人首得贈揚君謙,徐栗夫得王存敬,陳一夔得趙栗夫,王存敬得陳一夔,侯公繩得徐栗夫,趙栗夫得侯公繩,楊君謙得古直老人。拈既定,乃請乘聯(lián)句之暇,各為之,聯(lián)句到則復輟而為聯(lián)句,旬成付肩下客而為贈答詩,誡無誤公事。于是徐栗夫遂贈王存敬云:「根在丹崖葉在吳,百年鄉(xiāng)思豈能無!對君欲贈平生意,愧乏一雙明月珠。」存敬答云:「問字才休已駕車,我來還復挽君裾。留連未說鄉(xiāng)情好,今夜詩壇正要渠?!顾诜虮军S巖人,徙海寧,亦吳地。次陳一夔贈趙栗夫云:「菜布街西新卜居,豆柵瓜蔓共蕭疏。胸中富有書千卷,誰笑家無儋石儲?」栗夫得詩,仰而笑稱妙甚。眾客傅觀,皆賞以為雅制。栗夫答云:「風流故與時情別,樗散偏于酒趣深。未老便懷投紱計,知公天性在山林?!箷r一夔雅有長往之志。次楊君謙贈古直老人云:「草圣詩狂兩得名,家家歡喜老先生。翻嫌邵叟身多累,愛把車兒礙散行?!构胖崩先舜鹪疲骸肝恼轮笨山忧百t,江海知名已十年。手里長篇許贈我,老夫今夜不能眠?!勾乌w栗夫贈侯公繩云:「澒洞胸中一事無,世情官況雨蕭疏。野人久坐春風里,自覺年來鄙吝除。」公繩答云:「三百人中子實才,兩年書牘共秋臺。自憐茅塞無除理,卻謝先生為我開?!勾瓮醮嫔①涥愐毁缭疲骸妇以鞯筒萏茫S袛?shù)斗白銀漿。五十官卑人不識,時時詩里吐虹光?!埂赴足y漿」即一夔餉予白蓮花酒也。存敬詩師西江。一夔答云:「梅黃詩句可爭能,素操兼看冷似冰。他日期君何處是?龍門寺里一枝藤。」次侯公繩贈徐栗夫云:「建安詩派流傳遠,驥足曾馳七子中。夜雨燈前成邂逅,一談一笑得相同?!估醴虼鹪疲骸干剿继祗眠B峰碧,鲙憶松江出水紅。兩地相過殊不遠,他年杖屨可能同?!构胖崩先速洍罹t云:「秋宗聲譽滿京華,壯歲詩文老作家。病后愈加才力健,不教天十草黃麻?!咕t答云:「誇世不過持爵祿,綴文亦是弄時光。但求身健無疾病,編緝閑談勝草黃?!钩苫瓯绨嗽露?,病子楊循吉記。
恭捧縢函閟木天,卻從佳境敞華筵。
亭臺隱約臨山水,賓主歡娛醉管弦。
宴賞更誇簪組盛,風流堪作畫圖傳。
人間此會真難又,云樹明朝便黯然。
按:嘉靖庚戌冬。中宗仁宗兩朝實錄成。命左參贊任權(quán)。奉安于全州之史閣??⑹聦⑦€。監(jiān)司南宮淑暨兵使金景錫。率州官之執(zhí)事者。設(shè)慰宴于快心亭上。溪山明媚。籩豆秩然。酒酣。相與樂之。謀所以圖列名字。垂示久遠。倩工描寫。以記其勝。又令遂兒求詩于余。余方耕食田里。絕意鉛槧。麾之數(shù)四。遂曰。雖然。群公之望。不可負。請之益懇。于是。題長律一首于軸弁而歸之。是歲歲未盡三日。書。
極恢規(guī)制煥丹青,縹緲檐楹在杳冥。
形勝舊聞佳麗地,溪山初展畫圖屏。
美人別意歌三疊,使相風流酒百瓶。
奇會莫教容易散,浮生蹤跡水中萍。
按:戊戌冬。星州史庫災。本道監(jiān)司具由馳啟。連遣內(nèi)臣。驗覈推治。又令史臣謄寫列圣實錄一本。今年春。事始完。余受奉安使之命。本月十八日。離京洛。月二十九日。藏于新閣。閣即州牧金君(策)所營也。君發(fā)身山西。干敏有器局。煨燼之馀。新?lián)k穹窿。凡藏秘之所。以及乎大小器用。咸適其宜。無非所以體上意而重其事也。既奉安之翌日。監(jiān)司沈公(連源)設(shè)宴。以慰賓朋。滿座絲竹轟豗。真一時之盛事也。酒酣。監(jiān)司公舉觴屬曰。茲州之建史庫。自國初為然。然列圣實錄之來藏。未有若今日之盛也。且子以經(jīng)幄重臣。非因王事。嶺外山川。曷可得而領(lǐng)會耶。況金牧使重新秘閣。又脩邸舍之低隘漫漶。危樓高館。煥然一新。盍無為一言以紀之。于是。吟成長律二篇。一以賀新閣之成。一以謝慰宴之勞。時判官。琴君名元福。嘉靖紀元之十九年庚子夏四月晦。奉安使議政府左贊成晉山蘇某。書。
今夕知何夕詞(并敘) 其一 (壬寅) 明末清初 · 李安訥
五言律詩
萬歷三十年壬寅夏四月十一日壬寅。仲兄氏授孟山縣。以五月初六日丁卯。上任。秋八月十八日丁未。奉大夫人來。越九月二十二日庚辰。弟(某)差平安道按覈御史。上命急遣之。乃以孟山縣監(jiān)臣李某于臣兄。于法當相避啟。命仍遣之。既竣事已。乃覲大夫人于仲兄氏之縣。實是年冬十月二十一日己酉也。時觀察使陽陵許相公頊以為有大夫人年七十。有一兄能以百里養(yǎng)。弟又奉使而來。甚盛事也。不可使落莫。乃以縣弊甚為憂。乃送米油曲魚蜜等物甚豐。以為壽席需。又令成川府。撤府內(nèi)伎樂以送之。以為之樂。遂用十一月初五日壬戌。宴于縣館之東軒。于是??h之人賀曰??h在窮山中。地甚荒僻。古未嘗睹斯舉也。斯豈徒一家之內(nèi)一時之榮。亦一縣千百載之慶也。請為詩以志。故作今夕知何夕詞四闋而遺之云。
今夕知何夕,人間此會難。
兄為山縣宰,弟作水曹官。
聚首緣銜命,承顏得盡歡。
短篇摹盛事,傳與邑中看。
狼川縣有感(乙未) 明末清初 · 李景奭
七言律詩
丁卯仲春。到此縣時。凍雨終日。去縣數(shù)里許。有漢人男婦十數(shù)人聚首途旁。相與號哭。問之則為邑人驅(qū)逐。無所歸依。凍餒于草間云。入縣即招而飲食之。又令館置之。啼變?yōu)樾?。哭變?yōu)楦?。今來值雨。感懷多端。遂賦一律。
當日催行為救饑(時北軍乏糧),暮天春雨濕戎衣。
中原士女多飄泊,西塞干戈有是非。
江國無由趨帳殿,旅程空切戀庭闈。
如今白首為孤客,往事追思涕自揮。
十廟 明末清初 · 顧炎武
① 雞鳴山下有帝王功臣十廟后人但謂之十廟
我來雞籠下,十廟何蒼涼。
周垣半傾覆,棟宇頹荒。
樹木已無有,寂寞馀山岡。
功臣及卞劉,并作瓦礫場。
衛(wèi)國有遺主,尚寓五顯堂。
武惠僅一間,廟貌猶未亡。
蔣廟頗完具,欹側(cè)惟兩廊。
帝王殿已撤,主在門中央。
或聞道路言,欲改祀三皇。
真武并祠山,香火仍相當。
其南特煥然,漢末武安王。
云是督府修,中絕以堵墻。
陪京板蕩馀,百司已更張。
神人悉異名,不改都城隍。
朔望及雩祈,頓首誠恐惶。
神奉太祖敕,得治諸東羌。
留此金字題,昭示同三光。
上天厭支德,神祗顧馨香。
上追洪武中,遣祀明綸將。
二百七十年,吉蠲存太常。
三靈俄乏主,一代淪彝章。
圜丘尚無依,百神焉得康。
騎士處高廟,陵闕來牛羊。
何時洗妖氛,逐去諸不祥。
無文秩新邑,人鬼咸迪嘗。
復見十廟中,冠佩齊趨蹌。
此詩神聽之,終古其母忘(漢書王莽傳莽感高廟神靈遣虎賁武士入高廟拔劍四面提擊斧壞戶牖桃湯赭鞭鞭灑屋壁令輕車校尉居其中又令北軍中壘居高寢書洛誥咸秩無文漢書郊祀歌登成甫田百鬼迪嘗)。
彈琴 清 · 張梁
偶坐藤蘿下,揮手弄素琴。
我琴不悅耳,能作澹泊音。
本非求人知,我自寫我心。
鐘期既已亡,成連誰能尋?
豈徒桑與濮,六代趨荒淫。
時世有升降,性情無古今。
撫茲枯桐枝,欲辨口若喑。
罷琴人寂然,明月窺疏陰(古人五言如“人心盡如此,天下自和平”,“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七言如“空山秋滿霜煙平”,寫琴理琴韻,非琴聲也。作者此篇已得古人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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