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邦彥頓首再拜曰：自古受命之君，多都于鎬京，或在洛邑。
惟梁都于宣武，號(hào)為東都，所謂汴州也。
后周因之，乃名為京。
周之叔世，統(tǒng)微政缺，天命蕩杌，歸我有宋。
民之戴宋，厥惟固哉，奉迎鸞輿，至汴而上，是為東京。
六圣傳繼，保世滋大，無內(nèi)無外，涵養(yǎng)如一，含牙帶角，莫不得所。
而此汴都，高顯宏麗，百美所具，承學(xué)之臣，弗能究宣，無以為稱。
伊彼三國，割據(jù)方隅，區(qū)區(qū)之霸，言馀事乏，而《三都》之賦，磊落可駭，人到于今稱之；
矧皇居天府而有遺美，可不愧哉！
謹(jǐn)拜手稽首獻(xiàn)賦曰：
發(fā)微子客游四方，無所適從。
既倦游，乃崎嶇邅回，造于中都，觀土木之妙、冠蓋之富，煒燁煥爛，心駴神悸，瞁?而不敢進(jìn)。
于是夷猶于通衢，彷徨不知所屆。
適遭衍流先生，目而招之，執(zhí)其袪，局局然嘆曰：「觀子之貌，神采不定，狀若失守。
豈非蔽席隱茅，未游乎廣廈；
誅草鋤棘，未擷乎蘭蔎；
披褐挾缊，未曳乎綺縠；
微邦陋邑，未睹乎雄藩大都者乎」？
發(fā)微子姡然有赧色，曰：「臣翱翔乎天下，東欲究扶桑，西欲窮虞淵，南欲盡反戶，北欲徹幽都。
所謂天子之都，則未嘗歷焉。
今先生訊我，誠有是也。
然觀先生類辯士，其言似能碎昆崙而結(jié)溟渤，鏤混沌而形罔象，試移此辯，原此汴都，可乎？
臣固不敏，謹(jǐn)愿承教」。
先生笑曰：「客知我哉」！
于是申喙據(jù)床，虛徐而言曰：「噫，子獨(dú)不聞之歟？
今天下混一，四海為家，令走絕徼，地掩鬼區(qū)。
惟是日月所會(huì)，陰陽之中，據(jù)要總殊，扼鍵制樞，拱衛(wèi)環(huán)周，共安乘輿。
而此汴都，禹畫為豫，周封鄭地，觜觿臨而上直，實(shí)沈分以為次，惟蓬澤之故境，昔合縻之所至。
芒、碭、渙、渦截其面，金堤、玉渠累其脊，雷夏、灉、沮繞其脅，罍丘、訾婁夾其胰。
梁、周帝據(jù)而麋沸，唐、漢尹統(tǒng)而寧一。
故此王國，襲故不徙，恢坼甸域，尊崇天體。
司徒制其
畿疆，職方辨其土地，前千官而會(huì)朝，后百族而為市。
分疆十同，提封萬井，舟車之所輻輳，方物之所灌輸，宏基融而壯址植，九鼎立而四岳位，仰營域而體極，立土圭而測晷。
蜀險(xiǎn)漢坌，荊惑閩鄙，惟此中峙，不首不尾，限而不迫，華而不侈，環(huán)睎睋于郡縣，如岣嶁之迤邐。
觀其高城萬雉，埤堄鱗接，繚如長云之方舒，屹若崇山之???，坤靈因赑屃而跼蹐，土怪畏
榨壓而妥貼，靡胥不可縋而登，爵鼠不可噣而穴。
利過百二，崄逾四塞，鄙秦人之踐華，陋荊州之卻月，頓捷步與超足，矧蹣跚與蹩躠？
闞城為門，二十有九，
瓊扉涂丹，金鋪鏤獸。
列兵連卒，呵夜警晝，異物不入，
詭邪必究。
城中則有東西之阡，南北之陌，其衢四達(dá)，其涂九軌。
車不理轚互，人不爭險(xiǎn)易，
劇驂崇期，蕩夷如砥，雨畢而除，糞夷茀穢，行者不馳而安步，遺者惡拾而恣棄。
跨虹梁以除病涉，列佳木以安怵惕，殊異羊腸之詰曲，或
踠蹄而折轊。
顧中國之阛阓，叢貲??而為市，議輕重以奠賈，正行列而
平肆。
竭五都之瑰富，備九州之貨賄，何朝滿而夕除，蓋趨贏而去匱。
萃駔儈于五均，擾販夫于百隧，次先后而置敘，遷有無而化滯，抑彊賈之乘時(shí)，摧素封之專利。
售無
詭物，陳無窳器。
欲商賈之阜通，乃有廛而不稅。
銷卓、鄭、猗、陶之殖貨，禁乘堅(jiān)策肥之?dāng)M貴。
道無游食以無為，矧敢婆娑而為戲。
其中則有安邑之棗，江陵之橘，陳、夏之漆，齊、魯之麻，姜桂藁谷，絲帛布縷，鮐鱭鯫鮑，釀鹽醯豉。
或居肆以鼓爐橐，或鼓刀而屠狗彘。
又有醫(yī)無閭之珣玗，會(huì)稽之竹箭，華山之金石，梁山之犀象，霍山之珠玉，幽都之筋角，赤山之文皮，與夫沈沙棲陸，異域所至。
殊形妙狀，目不給視，無所不有，不可殫紀(jì)。
若夫帝居宏麗，人所未聞，南有宣德，北有拱辰，延亙五里，百司云屯，兩觀門峙而竦立，罘罳
遐望而相吞。
天河群神之闕，紫微、太一之宮，擬法象于穹昊，敞閶闔而居至尊。
樸桷不斲，素題不枅，上圓下方，制為明堂，告朔朝歷，頒宣憲章。
謂之太廟，則其中可以敘昭穆；
謂之靈臺(tái)，則其高可以觀
氛祥。
后宮則無非員無錄之女，佞倖滑稽之臣。
陋甘泉與楚宮，繆延壽與阿房，信無益于治道，徒竭民而怠荒。
故今上林仙籞，不聞乎鳴蹕，瓴甋歲久而苔蒼。
其西則有寶閣靈沼，巍峨泛滟，繚以重垣，防以回堤，云屋連簃，瓊欄壓墀。
池水則溶溶沄沄，洋洋湜湜，涵潣滉瀁，潚?浩溔。
微風(fēng)過之，則灛泦瀺灂，漫散回淀，??漣漪。
大風(fēng)過之，則汩涌湁潗，???湢?，掀鼓渼溢，不見津??。
舞櫩景以斷續(xù)，漾金碧而陸離，恍湡、浯與方壺，帝令鬼鑿而神移。
其中則有菰蒻雈蘆菡萏蓮蕸，蘋蘋蘮蒘。
其魚則有鳣鯉鯊鮀，鮤鮅鰋鮧，魴鱒鳛鰝，鱖鯞王鮪，科斗魁陸，蛙鼉鱉蜃，含螀巨螯，容與相羊，蔭藻衣蒲。
其鳥則有鵯鶋鵜鴣，鵝鷺鳧鹥，??鵁鶄，鶤鴸鷴鶴，鸧鹒楚雀，鸛揮霍，??雥雥，群??孴啄。
其木則有杉槚栟櫚，梗楠栴樅，欞橒檳榔，檿柘桑楊，梓杞豫章，勾科扶疏，蔽芾竦尋，集弱椅施，挐枝刺條，條干蟠根，矯躩鱗皴。
其下則有申葉蘭茝，蕓芝荃蓀，發(fā)布絲勻，馥郁清芬，其氣襲人。
上方欲與百姓同樂，大開苑囿，凡黃屋之所息，鸞輅之所駐，皆得窮觀而極賞，命有司無得彈劾也。
于時(shí)則有絕世之巧，凝神之技，恍人耳目，使人忘疲。
是故宮旋室浮，??艦移也；
蛟螭蜿蜒，千橈渡也；
虓虎???，角抵戲也；
星流電掣，弄丸而揮劍也；
鸞悲鳳鳴，纖麗歌也；
鴻驚燕居，綽約舞也；
霆震雷動(dòng)，鈞天作也；
奔骉?驋，群馬闖也；
??輷????，萬車轍也；
灑天翳日，揚(yáng)??壒也；
杌山蕩海，歡聲同而和氣浹也；
震委蛇而啼罔象，出鮫人而舞馮夷者，潛靈幽怪助喜樂也。
若乃豐廩貫廥，既多且富，永豐、萬盈，廣儲(chǔ)、折中，順成、富國，星列而棋布。
其中則有元山之禾，清流之稻，中原之菽，利高之黍，利下之稌，有虋有芑，有秠有秬。
千箱所運(yùn)，億廩所露，入既夥而委積，食不給而紅腐，如坻如京，如崗如阜。
野無菜色，溝無捐瘠，捃拾狼戾，足以厭鰥夫與寡婦。
備兇旱之乏絕，則有九年之預(yù)。
又將敦本而勸稼，開帝籍之千畝，良農(nóng)世業(yè)，異物不睹，播百谷而克敏，應(yīng)三時(shí)而就緒。
蹠鏄鎧鬨，灌畷雨霔，孰任其力，侯疆侯以。
千耦其耘，不怒自力，疏遫其理，狼莠不植，奄觀堅(jiān)皂，與與薿薿，溝塍畹畦，亙?nèi)f里而
連繹，丑惡不毛，磽狹荒瘠，化為好畤。
轉(zhuǎn)名不易，惟彼汴水，貫城為渠，并洛而趨。
昔在隋葉，祀丁大業(yè)，欲為流連之樂，行幸之游，故鑿池導(dǎo)水，南抵乎揚(yáng)州。
生民力盡于畚鍤，膏血與水而爭流，鳳?徒見于載籍，玉骨已朽于高丘，顧資治世以為利，迄今杭筏而浮舟。
桃花候漲，竹箭比駃，洶涌淈?，?渱沸??，轟防嶏岸，湱滈迅邁，匪江匪海，而朝夕舞乎滂湃，掀萬石之巨??，比坳堂之一芥，舵櫓不時(shí)而相值，篙師鼯拱而俟敗，智者不敢睥睨而興作，綿千祀而為害。
豈積患切病，待圣人而后除耶？
厥有建議，導(dǎo)河通洛，引宜禾之清源，塞擘華之渾濁，蹙廣堤而節(jié)暴，紆直行而殺虐，其流舒舒，經(jīng)炎涼而靡涸。
于是自淮而南，邦國之所仰，百姓之所輸，金谷財(cái)帛，歲時(shí)常調(diào)，舳艫相銜，千里不絕，越舲吳艚，官艘
賈舶，閩謳楚語，風(fēng)帆雨楫，聯(lián)翩方載，鉦鼓鏜鉿，人安以舒，國賦應(yīng)節(jié)。
若夫連營百將，帶甲萬伍，控弦貫石，動(dòng)以千數(shù)。
其營則龍衛(wèi)、神勇，飛山雄武，奉節(jié)、拱圣，忠靖、宣效，吐渾金吾，擲飏、萬勝，渤海、廣備，云騎、武肅。
材能蹶張，力能挾辀，投石超距，索鐵
伸鉤，水執(zhí)黿鼉，陸拘羆貅。
異黨之寇，大邦之讎，
電鷙雷擊，莫不系累而為囚。
于是訓(xùn)以鸛鵝魚麗之形，
格敵擊刺之法，剖微中虱，貫牢徹札，揮鉈擲鏼，舉無虛發(fā)。
人則便捷，器則犀利，
金角丹漆，
脂膠竹木，以時(shí)取之，
遴棄惡弱，割蛟革以連函，剫兕觡以為弭，剸魚服以懷鍔。
百工備盡，锃磨鍥削，其成鑒鋼而鋹鏸，植之霜凝而電爍。
故有彊沖勁弩，云梯?車，脩鍛延鏦，铦戈兌殳，繁弱之弓，肅慎之矢，溪子之弩，夫差之甲，龜蛇之?dāng)?，鳥隼之?dāng)?，軍事蚤正，用戒不虞?div id="6166166" class='inline' id='poem_sentence_105_1208143_comment'>
其次則有文昌之府，分省為三，列寺為九，殊監(jiān)為五，左選為文，右選為武，曰三十房，二百馀案，二十四部。
黜隋之陋，更唐之故，補(bǔ)弊
完罅，剔朽焚蠹。
人夥地溥，事若織組，滋廣莫治，亹亹成蠱，纖弱不除，將勝戕斧，雖離婁之明，目迷簿書而莫睹。
豪胥倚文以鬻獄，庸吏瘝官而受侮，各懷茍且以逃責(zé)，孰肯長慮而卻顧？
官有隱事，國有遺利，紛訟牘于庭戺，縶累囚于囹圄，此浮彼沉，甲可乙否，操私議而軋沕，各矛盾而齟齬。
于是合千司之離散，儼星羅于一宇，千梁負(fù)棟，萬楹鎮(zhèn)礎(chǔ)，誅喬松以為煤，空奧山而斸楮。
官有常員，取雄材偉器者以充其數(shù)，上維下制，前桉后覆，譬如長蛇，抶其
脊膂而首尾皆赴。
闔戶而議，飛檄乎房闥，應(yīng)答乎秦、楚，披荒榛而成徑，繹???而得緒，崇善廢丑，平險(xiǎn)除穢，纖悉不遺乎一羽。
于是宣其成式，變亂易守者，刑之所取。
貽之后昆，永世作矩。
至若儒宮千楹，首善四方，勾襟逢掖，褒衣博帶，盈仞乎其中。
士之匿華鏟采者，莫不拂巾衽褐，彈冠結(jié)綬，空巖穴之幽邃，出郡國之
遐陋。
南金象齒，文旄羽翮，世所罕見者，皆傾囊鼓篋，羅列而愿售。
咸能湛泳乎道實(shí)，沛然攻堅(jiān)而大叩。
先斯時(shí)也，皇帝悼道術(shù)之沉郁，患訓(xùn)詁之荒繆，諸子騰躪而相角，群言駘蕩而莫守，黨同伐異，此妍彼丑。
挈俗學(xué)之蕪穢，詆淫辭而擊掊，滅??穾之熒燭，仰天庭而睹晝，同源共貫，開覆發(fā)蔀。
于是俊髦并作，賢才自厲，造門闈而臻壸奧，騁辭源而馳辨囿。
術(shù)藝之場，仁義之藪，溫風(fēng)扇和，儒林發(fā)秀，宸眷優(yōu)渥，皇辭結(jié)糾。
榮名之所作，慶賞之所誘，應(yīng)感而格，駒行雉呴，磨鈍為利，培薄為厚，魁梧卓行，??鋒露穎，不驅(qū)而自就。
復(fù)有佩玉之音，籩豆之容，弦歌之聲，盈耳而溢目，錯(cuò)陳而交奏。
煥爛乎唐虞之日，雍容乎洙泗之風(fēng)，誇百圣而再講，曠千載而復(fù)覯。
又有律學(xué)以議刑制，算學(xué)以窮九九，舞象舞勺以道幼稚，樂德樂語以教世胄。
成材茂德，隨所取而咸有。
若夫會(huì)圣之宮，是為原廟。
其制則般輸之所作，其材則匠石之所掄，萬指舉筑，千夫運(yùn)斤，揮汗?霧，吁氣如云，鼛鼓弗勝，靡有諗勤。
赫赫大宇，有若山踴而嶙峋，下盤黃壚，上赴北辰，
蕊珠、廣寒，黃帝之宮，榮光休氣，籠昽往來，蔥蔥郁郁而氤氳。
其內(nèi)則有檐橑榱題，杗賢楹栭，閍栱闈闥，屏宇閎閽，聳張矯踞，龍征虎蹲。
延樓跨空，甬道接陳，黝堊備昈，燦爛詭文。
菱阿芙蕖之流漫，驚波回連之瀷淢，飛仙降真之縹緲，翔鹓??鶠之????。
地必出奇，土無藏珍，球琳瑯玕，璠玙瑤琨，流黃丹沙，玳瑁翡翠，垂棘之璧，照夜之蠙，鵠象觷角，剒犀剫玉，鍥刻雕鏤，其妙無倫。
焜煌煥赫，璀錯(cuò)輝映，繁星有爛，彤霞互照。
軒廡所繪，功臣碩輔，書太常而銘鼎彝者，環(huán)列而趨造，龍章鳳姿，瑰形瑋貌。
文有伊周，武有方召，猶如蹇諤以立朝，圖寧社稷，指斥利害，踟躕四顧而不撓。
其殿則有天元、太始，皇武、儷極，大定、輝德，熙文、衍慶，美成、繼仁，治隆之名。
重瞳隆準(zhǔn)，天日炳明，皇帝步送，百寮拜迎，九卿三公，挾辀扶衡，儀仗衛(wèi)士，填郛溢城。
于時(shí)黔首飆集，百作皆停，地震岳移，波翻海傾，足不得旋，耳不得聽，神既安止，窮閭微巷，惟聞咨嗟嘆異之聲。
于是山罍房俎，犧樽竹篚，
踐列于兩楹，瞽史陳辭，宰祝行牲，案芻豢之肥臞，視物色之犁觲，登降祼獻(xiàn)，百禮具成。
至于天運(yùn)載周，甲子新歷，受朝萬方，大慶新辟。
于時(shí)再鼓聲絕，按槊收鏑，儼三衛(wèi)與五仗，森戈矛與殳戟，探平明而傳點(diǎn)，趣校尉而唱籍，千官鶩列以就次，然后奏中嚴(yán)外辦也。
撞黃鐘以啟樂，合羽扇以如翼，佽飛道駕以臨座，千牛環(huán)帝而屏息。
爐煙既升，寶符奠瑞，聆《乾安》之妙音，仰天顏而可覿。
羌夷束發(fā)而蹈舞，象胥通隔而傳譯，宣表章以上聞，奏靈物之充斥。
群臣乃進(jìn)萬年之觴，上南山之壽，太尉升奠，尚食酌酒。
樂有《嘉禾》《靈芝》，《和安》《慶云》；
舞有《天下大定》，《盛德升聞》。
飲食衎衎，燔炙芬芬，威儀孔攝而中度，笑語不嘩而有文，故無族譚錯(cuò)立之動(dòng)眾，躐席布武之紛紜。
蓋天子以四海為宅。
有百姓而善群，廷內(nèi)不灑掃而行禮，則天下云擾而絲棼。
故受玉而惰，知晉惠之將卒；
執(zhí)幣以傲，知若敖之不存。
聞樂而走者，為金奏之下作；
雖美不食者，為犧象之出門。
賦《湛露》《彤弓》，而武子不敢荅；
奏《肆夏》《大明》，而穆子不敢聞。
蓋禮樂之一缺，則示亂而昭昏。
是以定王享士會(huì)以殽烝而刑三晉之法，高祖因叔孫之制而知為帝之尊。
豈治朝之禮物，尚或展翳而沉湮？
此所以舉墜典而定彝倫者也。
其樂則有《咸池》《承云》，《九韶》《六英》，《采齊》《肆夏》，《簫韶》九成。
神農(nóng)之瑟，伏羲之琴，倕氏之鐘，無句之磬，鏗鏗锽锽，和氣薰烝。
于以致祖考之格，于以廣先王之聲。
昔王道既弱，淳風(fēng)變澆，樂器遭鄭衛(wèi)而毀，矇瞽適秦楚而逃，朝廷慢金石之雅正，諸侯受歌管之敖嘈，文侯聽淫聲而忘倦，桓公受齊樂而輟朝。
季子始無譏于《鄶》，仲尼乃忘味于《韶》。
故使制度無考，中聲浸消，非細(xì)則槬，非庳則高。
惟今也，求器得耕野之尺，吹律有聽鳳之簫，或?yàn)⒒螂x，或鼖或毊，或鏞或棧，或?或筊，眾器俱舉，八音孔調(diào)，鸑鷟離丹穴而來集，鳴嗈喈而舞脩??。
又有賨旅巴渝之舞，僸??狄鞮之倡，遠(yuǎn)人面內(nèi)而進(jìn)技，踰山海而梯航。
故納之廟者，周公所以廣魯；
觀之庭者，安帝所以喜其來王。
若其四方之珍，以時(shí)修職，取竭天產(chǎn)，發(fā)窮人跡，砥其遠(yuǎn)邇，陳之藝極。
厥材竹木，厥貨龜貝，厥幣錦繡，厥服絺绤。
斿貢羽毛，祀貢祭物，嬪貢絲枲，物貢所出。
器貢金錫，礪砥砮丹，鉛松怪石，惟金三品，惟土五色，泗濱浮磬，
羽畎夏翟，龍馬千里，神茅三脊。
方箱??篚，肆陳乎殿陛；
豐苞廣匱，亟傳乎騎驛。
連檣結(jié)軌，??歈終歲而不息。
至于羌氐僰翟，儋耳雕腳，獸居鳥語之國，皆望日而趨，累載而至，懷名琛、拽馴獸以致于闕下者旁午。
乃有帛罽??，蘭干細(xì)布，水精琉璃，軻蟲蚌珠，寶鑒洞膽，神犀照浦。
《山經(jīng)》所不記，齊國所不睹者，如糞如壤，軨積乎內(nèi)府。
或致白雉于越裳，或得巨獒于西旅，非威靈之
遐暢，孰能出瑰奇于深阻。
蓋徼外能率夾種來以修好，則中土當(dāng)有圣人出而寧宇。
然皇帝不寶遠(yuǎn)物，不尚殊觀，抵金于嶄巖之山，沉玉于五湖之川。
洞鄂之劍，乃入騎士之鞘；
齧?之馬，或服鼓車之轅。
至于乾象表貺，坤維薦祉，靈物仍降，嘉生屢起。
暈適背遹，虹蜺抱珥，鳴星隕石，怪飆變氣，垂白鮐背者不知有之，況能言孺倪。
豈獨(dú)此而已也？
復(fù)有穹龜負(fù)圖，龍馬載文，汾陽之鼎，函德之芝，肉角之獸，簫聲之禽，同穎之禾，旅生之谷，游郊棲庭，充畦冒畤。
非煙非云，蕭索輪囷，映帶乎闕角，蔥郁乎城壘。
鷙鳥不攫，猛獸不噬，應(yīng)圖合諜，窮祥極瑞，史不絕書，歲有可紀(jì)」。
發(fā)微子于是言曰：「國家之有若是歟？
意者，先生快意于吻舌而及此耶」？
先生曰：「國家之盛，烏可究悉，雖有注河之辯，
折角之口，終日危坐，抵掌而譚，猶不能既其萬一。
此特汴都之治跡耳，子亦知乎所以守此汴都之術(shù)，古昔之所以興亡者乎」？
客曰：「愿聞之」。
先生曰：「繄此寰宇，代狹代廣，更張更弛。
黃帝都涿鹿而是為幽州，少昊都窮桑乃今魯?shù)?，伏犧都陳，帝嚳都亳?div id="6111666" class='inline' id='poem_sentence_201_1208143_comm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