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孟秋月,維日二十五。
回風(fēng)吹層霄,飛云過疏雨。
客從金華來,款曲置樽俎。
況有匡廬仙,貌古心亦古。
襟期事蕭散,笑傲忘賓主。
哀弦發(fā)秦聲,修眉善胡舞。
秋輝能娛人,夜色滿庭戶。
翛翛風(fēng)葉鳴,泫泫露花吐。
春波杯中月,不照墳上土。
緬懷琦龍門,扁舟下南浦。
屏跡遠城闕,幽棲向林阿。
永懷同心友,褰衣起婆娑。
憶昨走京邑,彌年阻關(guān)河。
結(jié)客燕趙間,頗覺增悲歌。
逸驥謝羈紲,冥鴻辭網(wǎng)羅。
所念圣哲遠,中心良匪他。
夏屋蔭嘉木,芳池發(fā)新荷。
須君此弭節(jié),日夕共委蛇。
春入長洲苑,東風(fēng)已及時。
苑中垂楊樹,吹作黃金絲。
送君出春城,艤舟折桑枝。
以此聊贈遠,相別仍相期。
君歸金華山,當(dāng)逢牧羊兒。
毋因入山去,遂爾來遲遲。
楊柳飛花日,待君同賦詩。
兒汝來前,吾與汝言,汝知否乎。
自吾家種植,詩書之外,略無一毫,薏苡明珠。
翰墨生涯,齏鹽旦暮,三世儒冠出此涂。
長安道,汝父兄叔們,幾度齊驅(qū)。
如今側(cè)足橫舒。
看一領(lǐng)青衫似摘須。
這衫兒著了,要須徐稱,莫教黃嘴,暗里揶揄。
刺史家聲,拾遺直節(jié),要你心情似得渠。
心期處,似獻之忠孝,更著工夫。
按:郁逢慶書畫題跋卷九注云,叔袒留耕忠文公所作,至正辛丑正月二十又二日,侄孫畦拜手謹書。
燕燕何從來,其羽已差池。
飛入華堂內(nèi),意在巢君帷。
君帷豈不好,傷哉非故知。
引去方未能,欲留復(fù)回疑。
噭噭徒曉風(fēng),翾翾空暮闈。
窮年厭喧囂,今晨愜游衍。
豈伊清曠懷,直為朋知展。
指涂陽已升,入谷光未顯。
涉流既百折,尋山亦千轉(zhuǎn)。
停策樹頻倚,攀林芳屢搴。
路夷始出幽,山暝復(fù)凌緬。
佛廬既棲薄,僧榻聊息偃。
地僻心自怡,俗遠慮乃遣。
明發(fā)有佳趣,勝處將歷踐。
此地多煙瘴,時清喜漸除。
阻山猶盜賊,并海盡鹽魚。
田稻春秋種,園姜伏臘需。
不才叨郡寄,廩祿頗嬴馀。
田按:忠文以議禮忤旨,降漳州通判?!峨s詩》十首即此時作也。其佳聯(lián)如「地偏冬少雪,海近夜多風(fēng)」,「茉莉頭圍白,檳榔口沫紅」,「兒童皆喚囝,男女總稱娘」,「綠筍供春撰,黃蕉入夏筵」,「珉紫裁為硯,犀花解作杯」,「不雨猶穿屐,因暄盡佩香」,閩中風(fēng)土如繪。忠文不獨文章炳煒,其遺愛在人,漳州半芝山下有遺祠在焉,正如朱邑之徂豆桐鄉(xiāng)也。
維縣義烏,有腴其田。
畇畇原隰,有陌有阡。
田則民有,稅入于官。
歲取幾何,石萬三千。
民之繇役,視稅寡多。
維民之媮,虛實以訛。
富累千百,役僅一加。
貧或斗升,顧同其科。
官有臬司,視民孔明。
曰茲富貧,弗均弗平。
宜括其實,使無遁情。
役以稅差,稅由籍徵。
維事之殷,匪才莫支。
孰以才稱,范侯在衢。
臬司檄侯,侯莫敢違。
義烏之事,俾侯來尸。
侯來尸之,躬其勞勤。
凡民有田,俾其自陳。
里胥載覈,徂隰徂畛。
且稽故籍,質(zhì)其偽真。
鉤隱弗遺,增崇弗逾。
既括而實,乃籍乃圖。
圖籍既完,弗繆弗污。
按籍以役,庳高用敷。
豪民大家,繇兼役重。
單夫窶人,獲免于傭。
富既弗病,貧將終豐。
民情載愉,頌聲沨沨。
頌聲伊何,民役孔均。
匪役之均,惟侯之恩。
侯恩曷忘,膏澤我身。
我身之馀,施及子孫。
愿侯毋行,侯行不留。
豈惟我人,人皆徯侯。
侯其行矣,莫維侯舟。
我歌我詩,以相民謳。
額額婺城,十里其周。
昔圮今崇,伊誰云謀。
謀夫雖多,材則匪優(yōu)。
憲司有命,總于葉侯。
侯來自括,其政有捷。
乃頒役要,乃定土法。
乃稽民籍,第其乙甲。
庶民畢來,遐邇爰發(fā)。
取土于隍,取石于岡。
筑之登登,鼛鼓載揚。
侯來戾止,督我巡功。
載劬厥躬,食息靡遑。
自春徂秋,為日凡百。
功以告成,不緩不亟。
雉堞云連,樓櫓山植。
既壯既嚴,勢乃雒雒。
方役之興,民訛孔騰。
侯曰爾民,爾毋卒爭。
凡今之為,圖爾于寧。
爾寧爾居,其潰于成。
城既成矣,民則具喜。
我有室家,我有父子。
昔危莫保,今獲攸止。
匪侯我恩,疇克臻此。
維古有言,民心靡堅。
可與樂成,慮始則難。
維侯不疑,事以卒完。
維侯不欺,民以卒安。
至堅者金,不朽者石。
金石可毀,孰載侯績。
維侯之績,有永無斁。
作此頌詩,用播鄉(xiāng)國。
翠葆葳蕤九鳳旗,東華遙望立多時。
都堂啟事貂蟬集,率衛(wèi)輪班虎豹馳。
月繞珠簾升講席,花迎金輅肅朝儀。
六王炳炳前星后,珠緯聯(lián)輝上玉墀。
田按:元時置端本堂,為太子講讀處。宋仲敏《過元故宮》詩所謂「端本有書遺鶴禁」也。明洪武元年,置大本堂,取古今圖書充其中,召四方名儒教皇太子、親王,用學(xué)士宋廉、待制兼編修王祎、修撰王僎、耆儒陶凱輩分番夜直,選才俊之土充伴讀。所授經(jīng)書,帝親督之,時時賜燕賦詩,商榷古今,評論文字。尋命勛舊之子執(zhí)經(jīng)入侍,鄭國公常茂、曹國公李景隆、蘄春侯康鐸等與焉。杞山有詩云:「鄭國蘄侯弟子群,儲闈時得奉殷勤?!辜o其事也,杞山以洪武元年侍太子說書及授諸王經(jīng),《早朝奉天殿》詩云:「白頭謬忝儒紳后,大本先容赴講筵?!蛊溥w祭酒也,午門闕上賦詩云:「成均被命仍敷教,大本承恩復(fù)說書?!股w其官京職,先后皆得與教胄,誠榮遇也。此詩所云六王、蓋指秦王樉、晉王岡、燕王棣、周王橚、楚王楨,齊王博。厥后太子讀書在文華堂,而親王則出就所居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