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黃鳳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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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黔詩紀略補卷上
士章(榜姓陳),字含之,一字石渠,普安衛(wèi)人,先世籍隸寧都。含之舉萬歷壬子鄉(xiāng)試,丙辰進士,除增城知縣,有善政。(《廣州府志》:謝士章,字含之,普安人,由進士知增城?;磉_明敏,革羨耗,簡訟獄,禁輕生,百姓賴焉。時把總緝盜,實為厲階,悉罷去。計擒大盜駱亞八等,捕斬二十馀人,患乃息。)遷南刑部主事,歷員外、郎中,出為重慶知府,累遷云南參政。性耽吟事,淡于仕進。其在增城,于衙齋構(gòu)秋似亭,取唐人詩“秋光都似宦情薄”之意。自作《宦況》詩云:“春和看穡事,公暇辦詩逋。”《懷歸》云:“高亢偏投忌,疏狂已性成。松風官舍夢,蘿月故園情。仙吏環(huán)滁醉,幽人谷口耕。買山儲薄俸,己識主恩宏。”在留都,與林茂之、魏仲雪輩倡和?!掇D(zhuǎn)比部郎》云:“偶聞駑馬新移廄,自笑蜣螂又轉(zhuǎn)丸?!碧耢o之意,清俊之篇,不亞君采。詩有《計偕》《笑玉軒》《退食軒》《秋似亭》《羅浮》《七星巖》《燕臺》《懶云》《郢中》《巴音》十集。余謂嘉、隆以后黔中詩家,若邵臺山、楊泠然、邱獻之,各有詩名在人口,含之則姓字湮如,其循績清才,方志不載。傅竹莊父子、莫子偲輯黔詩,不能舉其名。余薄游廠肆,偶爾獲之,亦可謂厚幸已。
謝石渠詩·黃良臣序
謝石渠先生令增江四年,載其清凈,民以寧一,殆古所謂鳴琴而理者。
嘗于衙署西偏構(gòu)秋似亭,蓋取唐人詩“秋光似宦薄”之義。
自公退食,嘯詠其中,澹如也。
黃子兩溯增江,見邑庭闃寂,弦誦之聲,洽于阛阓,則知先生固以風教,不然,何彼邑人士一時顧化若是?
先生素負山水癖,嘗一再游羅浮,登飛云絕頂,夜半見海日,有翹視八荒、蟬蛻塵壒之想。
已窮大、小石樓及黃龍、鐵橋諸勝,各賦詩而歸。
歸而合其先后舊作為二帙,函之奚囊,遠致黃子,且屬以執(zhí)殳之役。
黃子燥發(fā)弄柔翰,今猶困公車家言,安所語古而得當先生?
無已,請以嘗從海內(nèi)學(xué)士先生所譚說者揚榷之。
夫詩者,思也。
思無定位,隨觸而興,氣動聲流而調(diào)出焉。
郊廟之詞肅以雍,里巷之音質(zhì)而坦,忠臣節(jié)士之氣揚,戍夫思婦之懷惋。
憂喜悲愉,叱咤怒號,究其所感不同,音節(jié)亦異,莫不機圓應(yīng)捷,調(diào)合神符。
溫厚和平,蕩滌情志。
君子審音聲,識理亂,聞南風而知楚之不競,所從來矣。
予觀先生詩,大都用奇為平,寓深于淺,秾含淡傅,音節(jié)俱靈,如山回薄,日光晶晶,忽而霧簇濤翻,龍翔蛟舞,意存奇變,調(diào)合和平。
五言,古之沖而玄也;七言,古之豪而邁也;五七言律絕,或沉而揚,或賁而藻也。
試取而彼之金石,有不噓風雨而泣鬼神乎?
先生顧自視欿然,恒謂生平慕古一念,半為銅墨綬奪去,假以十年積學(xué),可酬初愿。
是先生進未可量,予烏能究竟之?
先生制義、詩法,并高一時,片語尺蹄,無不雅嫻。
素善臨池,遒勁飛動,得會稽內(nèi)史筆意,世之知先生者止此。
乃其襟致灑落,作宦無長物,身在風塵,心存丘壑,若不知有進賢刻者。
倘所稱陶弘景入官,松風之夢故在者乎?
予不揣,漫為緩頰,亦欲世知先生,不獨其藝上,抑其品足高也。
嶺外黃良臣頓首撰。
魏浣初《懶云集序》:江之右,石鏡花洲,發(fā)劍投書之處,文心慧質(zhì),其彪炳無具論,即章貢之會,石龜靈氣,隨斗杓旋轉(zhuǎn),故其人有嗜書如楊孝先、耽《太玄》如王翼道者,由來者舊,又何驚奇于余同年含之兄之文而慧也?
含之妙齡即奇吐白鳳,藻掞文螭,僩然以鮑、謝、潘、陸自命。
脫穎而去,牽絲于東粵之增江,自署為“增江傲吏”,而吏治之美,居然漢循卓、魯之間。
然爬剔煦嫗,心力為殫,而退食委蛇,悠游歌詠,日未嘗廢言詩也。
三年,邑大治,尋以卓異三最考功,因風調(diào)冷落,夷入含香之署,且南徙而秋司白云,人謂宜何如侘傺憔悴、不勝哀郢吊湘之感焉,而含之顧幸謝折腰,自喻適志,忘其蠖屈,日偕其素心僚友,課清虛蕭散之業(yè)。
問何處有花竹泉石,誰家好事有法書、名畫、彝鼎之玩,輒相與挈榼攜枰,聯(lián)鑣而往,追歡竟日;或風雨之辰、朝參之暇,以一丸泥支雙戶,任三徑草長,花落未掃,主人非頹然脫冠,蘧蘧漆園之夢,即香消酒熟,引滿向子婦歌烏烏矣。
今味其詩,大都恬暢閑遠,澹而不槁,嫣而不媚,宕而不放,幽而不畸,醞藉陶、韋,澄汰儲、孟。
此豈有羊腸之高下、蝸角之勝負與夫蕉之鹿、槐之蟻足以勞形怵心而驅(qū)故吾以易之哉?
惟是含之數(shù)年宦轍,故園墟于兵燹,而身家萍梗,天地蘧廬,時一念來則仲宣登樓之流寓、子美卜居之播遷,發(fā)乎慨嘆,不禁永言。
而微窺含之歷落曠懷,亦花溪竹塢,到即為家;沙鷗旅燕,隨得吾侶。
大丈夫何至楚囚相對,聞鵑啼而揮泣然者?
噫,又惡從測其中之所存也。
會分符五馬,將之巴子之郡。
此地干戈甫定,凋敝光景,人將返轅卻步。
含之叱馭之日,指白門柳條,黯然向余曰:“郎潛日久,重習吏事,鞅掌一方,非所敢辭,獨舍此佳麗之都、知己晏笑之樂,而崎嶇鳥道,收拾殘山剩水,雖錦江春色為來逼人,欲復(fù)輕裘緩帶,把盞賦詩,那可便得?
所謂見此茫茫,百端交集,不待滟滪堆前,實下聽猿之淚矣。
子能為我南中諸詠草綴數(shù)言,使他日簿領(lǐng)稍閑,披對之馀,憮焉舊游,猶在清淮、石城間乎?
”送君南浦,倚馬而果斯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