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矯庵之『浣溪沙?添雪齋來津』六首
其一
恰是長空夜影青,一簾神雨護娉婷。老夫隔雨認精靈。
收拾情懷成一夢,氤氳變相破三更。床前古佛尚燃燈。
注:《影青詞?減蘭》曰:“去似流星,留得長空夜影青?!扁艊L弦歌之。添雪齋以黃昏抵津,入夜送歸寓所,忽憶此句,如臨其境也。添雪長發(fā),濯不易干,詞中雨字皆謂其發(fā)也。馀謂美與用不能兩全,其發(fā)固美,亦有不便處。嘗見其自吮發(fā)梢,稱味甘甜,馀詫,后知乃食鳳梨糖葫蘆時所漬耳。蕙蘭閣見其長發(fā)驚為卡通人物,石頭讀其小詞謂為精靈亞匹。又,添雪以四月一日抵津,一夜再言此張
國榮忌日也。翌日陪添雪游廣東會館,今為戲劇博物館矣。觀某展室中名伶照相,四大名旦四小名旦均在焉。添雪齋曰:“觀彼顏色,不為斷袖真浪費也?!笔窍籼硌S忽化俊男,言張
國榮身前與之交好云云,大駭而覺。
其二
結(jié)得今生半日緣,大千世界豈三千。鷦鷯依舊一枝眠。
不覺書親張黑女,可能身是李青蓮?幾絲春雨潤枯禪。
注:集添雪詞小魚詩為一聯(lián),曰:“落下丁香曾是我,誰知龍種不飛天。”初欲作隸字,不果,乃效吳玉如魏書以贈之。與添雪游文廟時,見《吳玉如魏體千字文》舊帖,八六年版,定價一元八角,今索四十元,討價曰:“便宜一點。”則索三十八元,添雪笑曰:“真是便宜一點?!焙蠖仗硌╇x津,余與弟子米真子再至文廟,則此書已售,憮然自失。乃以十元售得《張黑女墓志》,欲轉(zhuǎn)寫此碑也。
其三
滑稽如觀太史書,絲絲琴上轉(zhuǎn)空無。只堪相贈美人圖。
序我倚聲真姊姊,笑她暗夜亂嗚嗚。如聞海角一聲吁。
注:添雪抵津即至名流茶館聽相聲。翌日下午游文廟,至張子盛琴苑。馀久不操縵,但鼓《良宵引》數(shù)句,添雪則以指嫩,不能鳴琴。琴號絲桐,添雪別署西絲,絲絲相對,轉(zhuǎn)不能成調(diào),亦可笑也。添雪遽至,以明信片一張相贈,上有白衣女郎,問之乃識為添雪小像,與眼前之人風(fēng)格殊異。馀酬以古琴集會所得之仿古陶塤。添雪亦不能鳴,曰:“夜必鳴之。”馀曰:“影視中摹鬼語者皆此物也,中夜散發(fā)嗚咽,恐一樓皆駭然無夢矣?!庇?,添雪容貌年齒皆與余表姐相似,至其為詩填詞,亦真得姊事之。添雪倩馀序其《影青詞》,馀諾,及其未去而與之。
其四
二月海棠初放芽,云間依約識飛槎。海風(fēng)生處是吾家。
率爾新詞曾記夢,依然故我不知茶。伊人去后海棠花。
注:添雪嘗于道旁辨海棠,馀曰:“余詩雖寫海棠,然花不放,不識也?!碧硌┤ザ?,于校園中忽聞人曰:“海棠開也。”
其五
長在清風(fēng)明月潭,小魚唇角有龍髯。想來笑我太廉纖。
文字之交如白水,布衣相對只藍衫。何時南下試春帆?
注:馀舊蓄須盈寸,盡剪去,而添雪謂小魚須密,以手指口曰:“一圈都是黑的?!庇郑硌┯诠臉且婇L衫,欲小魚一試,然長衫皆織錦者,不之喜也。后三日,馀市布之裁縫老常家,為制藏藍長衫一襲,小白褂一領(lǐng),遙寄南國。
其六
鎖住眉峰萬象殘,誤人將信只儒冠。海云深處有風(fēng)摶。
苦雨天醅能醉骨,孤桐地僻不棲鸞。一生長是怯春寒。
注:四月六日,晨起髂酸,臨窗乃知天果陰矣。石頭數(shù)日后始至津,故有棲鸞之句。此詞與添雪來津無關(guān),然正以此詞而動詞記添雪來津諸事之念,以之收煞,不亦宜乎?亭午填詞竟,日已出矣。
⑴ 注:歸家時正清明日,重登MSN,忽見離家前戲改之名:“此人已死,有事燒紙”,忽如時光逆轉(zhuǎn),悚然而驚,惘惘不知所以。